丹巴多尔济瞟着这小太监,倒是乐了,“我说你好大的胆子。就算是十五阿哥身边儿的人,也不至于见了我还这么趾高气扬的吧?”
丹巴多尔济是额驸,元妻是皇孙女县君,继妻是辅国公之女宗女;他自己的祖母也是郡主……这几位的陪嫁人里都有太监的。故此他家里早就有太监供使唤。
他自己又是从小在宫里长大,别人对太监客气,他却不当回事。
廿廿便笑,“只怕额驸还要先给我见礼才行。”
“嘿!”丹巴多尔济的暴脾气都来了,“我说你小子,这真是胆儿大的没边儿了!十五阿哥可一向都不是纵着奴才的人,你少打着十五阿哥的幌子,到我跟前来招摇撞骗!”
“你可仔细着,等我哪天见了你家主子,只需一句话,你这小子命都没了!”
廿廿也不着急,只转眸凝着丹巴多尔济,“为何呢?额驸缘何如此有自信,就凭额驸一句话,我们主子爷就能随便要了一条人命去?额驸爷与我们主子爷很熟么?”
丹巴多尔济咂咂嘴,“那是你个哈哈珠子不知道而已!我跟你们主子何止是熟……”
廿廿便笑了,这位额驸爷承认了这层关系就好。
廿廿这才道,“既然额驸爷与我们主子爷情深义厚,那我们主子爷想捎给额驸爷两句话,额驸爷是否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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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时辰后,廿廿告辞离开,上了牛车,眼圈儿却是红的。
她因是扮作太监,自不好意思坐马车,只坐牛车。这老牛慢悠悠地摇晃着,便将她的眼泪都快给摇晃出来了。
周氏等在车上,见廿廿如此,赶忙问,“格格这是怎么了?可是那位额驸爷不知格格的身份,这便给了格格委屈?”
廿廿叹口气,摇摇头。
“妈妈知道么,这位额驸爷原本都给关进慎刑司去了,可是后来皇上给放回家去居住,可是为的什么?”
周氏摇头,“格格说说。”
廿廿叹口气,“……皇上是说,这位额驸爷还没有后呢,这才施恩放出。”
周氏也是一怔,“这位额驸爷,不是早早已经成婚,而且被指婚了两次?”
廿廿点头,“绵锦格格薨逝了,可是皇上旋即又为他指婚了一位宗室女啊。可是他却就是还没有……”
周氏也是有些惊讶。在她一个平民百姓眼里,这些王公权贵们,自然都是妻妾满堂,故此这子嗣必定是不缺的。
“难不成……这位额驸爷虽是做事有些鲁莽,可是他却是个长情之人?”
廿廿使劲地想要笑,用以控制眼泪,“不止是他,还有七额驸……他们年纪一样大,七公主跟绵锦格格又是同岁;当七公主和绵锦格格都过世之后,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位额驸爷,还有七额驸,竟然都不肯有子嗣……”
周氏也呆住半晌,“……这二位额驸,都是如此身份贵重之人,只要他们想,他们身边多少的女人没有去?可是他们都宁肯这些年没有子嗣,这便都是忘不了七公主和绵锦格格啊。”
廿廿红着眼圈儿,嘿地一声笑。
“此前我只是听着阿哥爷讲七公主和绵锦格格的情分,心下颇为感动;可是这会子我才更深切地明白,他们这几位当年的情谊,竟然是有多深厚。”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原来这世上,从未断绝过这样的故事。
甚至是在本应妻妾成群的王孙公子们的身上。
廿廿歪头看着周氏,“所以,纵然妻妾成群,也总有情有独钟,妈妈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