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瀑惊讶得张大了嘴。
自家主子是汉姓人,又是出自书香门第,怎地忽然对狼如此了解了?
.
星瀑自是不知道,此时的储秀宫里,廿廿正为一头生了野心的“狼”而轻声冷笑。
“明安如此,我倒也不意外了。要不,他也就不算是钮祜禄氏的子孙了。”
廿廿才得了信儿,说皇上传下旨意,申饬步军统领衙门的左右翼总兵,以及左右翼尉。
当中的左翼总兵正是廿廿的阿玛恭阿拉。就在皇上正式下旨册封她的当儿,忽然出了这么个事儿,说是巧合,可是谁又肯信呢?
这事儿廿廿不好当面问皇上,这便叫人侧面去打听了一下儿——竟然是信任的步军统领明安上奏皇上,询问是否以后在步军统领衙门办事的时候,他本人要与左右翼总兵、左右翼尉并列同座的事儿。
廿廿不放心从旁听来的消息,这便趁着二弟和世泰在宫中当值,已是到了下班的时辰,这才叫人秘宣了和世泰过来问话。
因为左右翼总兵和左右翼尉都有副都统的职衔,在步军统领衙门一起办事的时候,可以看做是步军统领的副手,故此是否并排同座,文书上又是否需要共同署名,便成了各自地位的一种象征。
明安拐着弯儿的意思是:从前布彦达赉活着的时候,左右翼总兵和左右翼尉是并坐的,可是当布彦达赉死后,左右翼总兵便联起手来打压左右翼尉,不允许他们并坐、一同列名了。
——这种官员之间争权夺势,甚至隐约有党争之意的事儿,历来都为天子所忌。
更何况,这里头的左翼总兵还是当朝国丈啊。
“从前布彦达赉在时,好歹老成持重些,因阿玛与他同一个衙门坐堂办事,他对阿玛一向敬重有加,故此并坐问事等规矩,就是布彦达赉那时候定下来的。”和世泰小心打量姐姐的神色,轻声回话,“……这些规矩,都是衙门内的事儿,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步军统领不特地上奏请旨的话,皇上根本都想不起来要问的。”
“倒是不知道明公新官上任,怎么第一把火倒是烧到这事儿上来了。”
廿廿轻哂一声,“他这么办,自是想撇清他自己,新官上任便在皇上面前赢得个好印象……他的野心不小,他可是想要承继我们钮祜禄氏一族在皇上面前一切的荣耀去呢。”
无论是布彦达赉,还是明安,终究与她阿玛都是同族。布彦达赉因了她的身份,这才在步军统领衙门里凡事都敬重她阿玛为先,这在外人眼里,难免有些故意讨好她阿玛之嫌。
而这明安走马上任,第一件事便要将这事儿问明白了皇上的态度,自是想显得他根本就不想攀附她这个皇后,更想革除布彦达赉留下的旧弊。
“明安这么办,若是本意只为公事,我倒是愿见的。”廿廿静静抬眸,望弟弟一眼,“阿玛如今身为外戚,皇上却将防卫京师的左翼总兵的差事交给他,前朝后宫难免会引人腹诽。“
“偏阿玛自是是个直率的性子,爱饮酒,爱故友结交,平素有不少小事上不够谨慎,”廿廿想到这儿也是忍不住轻叹一声,“便是如朱珪大人那样天性谨肃之人,都叫人抓了轿夫的把柄去……那阿玛自有更多顾及不到的疏漏之处。”
“故此,若在小事尚未闹成大事之前,有人肯提出来,叫阿玛警醒,这原本不是坏事……”
和世泰深深想想,便也是点头。
“只是,明公此举却招致阿玛被皇上传旨申饬,偏又是在姐姐册封大典将至之时……这便未免有些不合适。”
廿廿轻哼一声,“他原本是来我宫里求过的,希望我能重用他。彼时布彦达赉还在,布彦达赉受皇上重用,又是二阿哥福晋的阿玛,明公身为咱们家大宗公爷,却捞不着什么要紧的差事去。他急,他想越过布彦达赉去,他才来求我。”
“可是,他自然也没想到,布彦达赉竟突然就溘逝了。皇上念旧,便将布彦达赉原来的步军统领的差事直接给了他去……他从我这儿还没来得及得到的,他竟突然间借由布彦达赉的死,便得到了,他便也自然不用再来求我了。”
和世泰轻轻眯起眼来,“姐姐的意思是,明公爷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办这事儿,并非没有报复姐姐慢待的意思?”
廿廿轻轻勾了勾唇,“他既想好了要用撇清他自己的方式,来在皇上面前、朝廷百官面前沽名钓誉的话,那他便不只是这一时一事要这么办了。”
和世泰都是一声冷笑,“那她以后怕是要故意跟姐姐唱反调,以此来抬高他自己了!”
“所以说啊,这才是钮祜禄氏的子弟……”廿廿眼角轻扬,“我早知道他有野心,如今倒是他自己早早儿地就露出来了,也省了我的事。”
和世泰皱眉道,“那姐姐日后还要多多小心他。”
廿廿却静静摇头,“他的手脚再长,还没本事直接伸到后宫来……真正要凡事小心的,是阿玛和你。你回去务必提醒阿玛,以后无论是在步军统领衙门共事,还是家中寻常小事,万万多加几个小心。”
“还有你自己也是,在御前行走,凡事规矩大,更要小心谨慎,莫要叫人说你仗着‘国舅’的架子去。那盛住的覆辙,你绝不可有半点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