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抹起眼泪来。

她们姑侄两个都是当皇子嫡福晋的,心下最厌恶的便不是什么凭生子请封的侧福晋,也不是什么官女子侍妾了,而就是这些由皇上亲赐的侧福晋——这些侧福晋地位高,是二妻,甚至是平妻,可以直接威胁到她们这些当嫡福晋的去。

她能瞧得上武佳氏才奇怪。叫一声“小婶子”,说一句“你有心了”,已是客气。

因今儿王公大臣们都为了三公主的喜事儿在宫里领宴,这便没有同时再分身来致祭的——也不吉利不是?顶多是派了家人代为致意罢了。

舒舒坐在十七王府里瞧着这一拨一拨儿的人,虽然不是她自己的事儿,可是这心底却是一股子一股子的发凉。

十七福晋,她的亲姑姑,皇子嫡福晋,死后不过是如此一个局面。便是得了郡王福晋的品级,可是但凡宫里有半点儿事儿,你这一条命都没了,却也都只能为宫里的事儿让步啊。

她想到了她自己。

她自己现如今也是个皇子嫡福晋,来日倘若自家阿哥爷没机会承继大统的话,那她的来日也就跟她姑姑差不多!

——便是阿哥爷封了王爵,她便是跟着成为了王爷的嫡福晋,又能如何呢?

若不甘心这么着,那她和阿哥爷便得趁着还来得及,便好好儿地拼一场去!

幸好,便是旁人不亲自来质祭,明安还是抽空儿跑来,亲自行礼。

明安还是穿着花衣蟒袍来的,到了十七王府的门房,赶紧将存在这儿的一套孝服换上,又重洗面漱口过,这才进内行礼。

明安行完了礼,知道舒舒必定来了,这便进内堂见礼。

舒舒吸了吸鼻子,“明大哥哥来了啊……三公主的初定礼办得如何,想必会很热闹吧?”

明安叹了口气道,“再热闹,也是别人家的事,我这心里只惦记着顾母的百日祭,恨不得早早儿脱身回来。便是不得不进宫领宴,也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舒舒抬了抬眉,算是接受了明安的说法儿。

“这么想来,我好像也许久没见着明大哥哥了。今儿要不是因为姑母的祭礼,我怕还是要着不着明大哥哥的面儿吧?”

明安尴尬不已,赶紧躬身道,“瞧您说的,您如今是二阿哥福晋,我不过是皇家的奴才,自是随叫随到。”

“这阵子不是正做永定河大水善后事儿么,我是步军统领,这京城九门之内的事儿都是我的差事,圆明园河道重挑、永定河各处的疏浚,我都得亲自盯着才行啊,哪儿也容不得再出半点儿岔头了不是?要不,皇上可饶不了我。”

“再说,我也终究是外臣,您又在宫里守孝,我这也不好没事儿就递牌子进内给您请安不是?”

舒舒便笑了,“明大哥哥如今这官儿是当得越来越高,打起官腔来也越发的熟练了呀。”

明安尴尬得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的官儿,除了世袭的果毅公之外,现成的步军统领等差事,那都是人家舒舒的阿玛布彦达赉留下来的。要是没有布彦达赉,哪儿有他如今这些现成的差事啊。

舒舒也懒得瞅他,只缓缓道,“明大哥哥忙着差事,又是外臣,不宜时常入内,我也体谅。不过明大哥哥不便来看我,明大嫂子总成吧?”

“终究明大嫂子还是我们家那格格的姐姐呢,进来一趟不光看我,也看了那格格不是?那宫里便没的拒绝的。”

明安搓着手沉吟,半天才道,“……还不是因为大妹妹你如今在宫里守孝,暂且卸了家里的事,故此这会子就算我那内人递牌子进宫,这牌子也只会落到您家管家的侧福晋手里不是?”

舒舒眯眼瞧着明安,缓缓地笑了,“我想我明白明大哥哥的意思了……这会子我守孝,我们家侧福晋当家,明大嫂子若是这个时候儿递牌子进宫来看我的话,明大哥哥便担心我们家侧福晋会多心。”

“明大哥哥虽说是我的母家人,可是却也不想开罪我们家侧福晋……明大哥哥想的是左右逢源,是不是?”

明安的脸臊得通红,却还尽力替自己找补,“哎呀我的大妹妹,你真是多心了。你想啊,我那内人终究还是你家里那格格的姐姐,她若是递牌子进内,您家侧福晋难免觉着她应名儿进内看您,实则是去看望那格格的……”

“若是在您家侧福晋面前提您的话,那自是怎么都成,她终究只是侧福晋,凡事都得敬着您去不是?可是那格格不一样,那格格终究还只是二阿哥名下的使女……侧福晋自然不想见吧?”

舒舒缓缓翻了翻眼睛,“明大哥哥说得倒也有道理。谁让咱们两家就这么巧,偏是亲戚里头套着亲戚的关系呢。”

明安见舒舒这话里有缓和的余地,这便赶紧道,“不瞒大妹妹,您还不知道吧,咱们姑母的后事,都是丰公爷给料理的。便是因了这层,咱们也不好开罪您家侧福晋不是?”

舒舒便眯了眯眼。

明安嘴里的“丰公爷”,说的是丰绅济伦,也就是和硕和嘉公主与福隆安的儿子。福隆安死后,丰绅济伦承袭了父亲的一等忠勇公和和硕额驸的双爵位。

在福长安倒台了之后,丰绅济伦已是成了沙济富察氏一家事实上的为首之人。

丰绅济伦虽说没有他祖父傅恒、父亲福隆安、叔父福康安等人的功绩,不过此时也是总管内务府大臣,管着皇家的家务事。

“……七月初十当日,因正值中元,十七王爷奉旨往东陵去行祭奠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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