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握住吉嫔的手,“况且,我身边儿还有姐姐这位女军事帮我谋划,要不然这样步步连环的棋局,我自己一个人怕也是走不出来呢。”
吉嫔赶紧摆摆手,“我啊,不过就是在边儿上帮你参详参详罢了,哪儿就算上军事了,顶多算是个笔帖式。”
“总归这事儿里的关键人物——额驸丹巴多尔济啊,我可不认得。倒是皇后娘娘与人家多年前就认得了,彼此能放心交底的。”
廿廿含笑握了握吉嫔的手,“人是我早认得的,可是这一步一步的连环套儿,还是姐姐帮我一起搭起来的。故此这回啊,额驸丹巴多尔济是关键人物,可是姐姐也同样不遑多让呢。”
额驸丹巴多尔济也是喀喇沁部的王公,自然对喀喇沁的领地上的事儿了若指掌。亲王满珠巴咱尔的领地上早就曾经被民人盗挖过铜矿的事儿,原本是几年前的,丹巴多尔济将此事告诉给廿廿,之后廿廿稍作调度,这便由丹巴多尔济的家人从中做了套儿,寻了个民人,以银子为饵,终究是钓了明安上钩。
明安贪财,要不然连袁锡那斗蟋蟀的五百两都不放过呢,故此一听说有铜矿,那可是更大笔的进项,这便忘了羞耻,主动向皇上递奏折,正正儿地又中了皇上最讨厌她言利的这个点上了……
而这事儿既然牵上满珠巴咱尔,那可是定亲王嫡长女的额驸,定亲王绵恩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而绵恩三年前便是步军统领,这便绕了一个圈儿,终于兜回步军统领衙门的公事儿上,仅用五百两、还没到手的银子,将明安彻底掀翻在地!
吉嫔望着廿廿含笑点头,“若说‘四两拨千斤’这样巧宗的,便没人能比皇后娘娘这一遭儿做得妙。不但由此教训了明安和二阿哥福晋,还将定亲王一家收拢了过来。”
廿廿按按吉嫔的手,“这内里,自也缺不了富察氏的推波助澜……我虽不用她,可是怎么就那么巧,定亲王绵恩的福晋也是富察氏,二阿哥那侧福晋为了能斗倒舒舒,私下里必定也在定亲王福晋那边儿使了不少力。”
“故此过年赐宴福晋们的时候儿,倒没用我使多大的劲儿,定亲王福晋已然明白我的意思了。”
吉嫔轻笑转眸,“你怎么还忘了个大功臣啊?若没有人家在朝政外藩宴上,给了喀喇沁部那么大的一个脸面去,那定亲王又怎么能得了定心丸儿,这便敢铁了心地去借步军统领衙门的番役,彻底扳倒了明安去啊。”
“所以啊,无论是宫里的事儿,还是天下的事儿,若不是那位全都心知肚明,在后头悄没声儿地撑着你去,那你便是皇后娘娘,却也不那么容易布局呢。”
“偏人家办了事儿,却一声都不言语,非但不居功,反倒还偷摸儿着自己私下里哼哼唧唧去了……”
廿廿登时红了脸,赶紧左右看一眼,伸手捅了吉嫔胳膊肘儿一下,“姐姐又说什么‘哼哼唧唧’的了……”
吉嫔便又是笑,“好好好,嫔妾可不敢再耽搁了,赶紧告退走了。要不然,待会儿皇后娘娘便要亲自抓了扫炕的笤帚来往外轰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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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阳节。
宫里摆粽子宴,绵恺率领一众宗室子弟用小金箭射粽子玩儿,射中了的便来讨赏。
廿廿也给女眷们亲赏下去了许多佩挂的香珠、紫金锭、香包。
远远福海上,龙舟已然首尾相连着摆开了,十岁往上的宗室子弟们纷纷登舟,各为争渡。
过节的气氛叫人高兴,可是廿廿等几位心下却还是都难免小小的怅然。
廿廿回眸瞧一眼华妃去。
諴妃在畔,自然也都瞧着呢,便轻声叹了口气。
当年在潜龙邸时,好几位公主都是在端阳前后没的,无论是廿廿、諴妃还是华妃,心下都有旧日的伤痕去。
“回皇后娘娘,皇上请皇后娘娘率六宫,移驾至万方安和呢。”鄂罗哩笑眯眯地前来禀报。
万方安和是水上所建,声音便能潋滟着水声儿,故此唱起戏来最好听。从前都是乾隆爷奉着崇庆皇太后听戏的地方儿。
如今是没有皇太后了,廿廿想了想,还是亲自来请婉贵太妃,她亲自扶着老人家,率领六宫一起乘船,到了“万方安和”去。
下了船,婉贵太妃也兴致颇浓,左右瞧着问,“哎?皇帝呢?他叫咱们来,他自己个儿怎么倒忘了来不成?”
廿廿含笑远远儿瞟了吉嫔一眼。
吉嫔摊摊手,一副“你瞧”的神情。
廿廿扶着婉贵太妃,六宫各自落座。
这会子在场的,唯有内廷主位,并未赏宗室福晋们一同来看戏。
旋即只听丝竹一响,水上的台子上先跑来个小孩儿,手里捧着个大药葫芦,边跑边唱着来了。近了,直接就跪倒在地上,向婉贵太妃讨赏!
婉贵太妃定睛一看,便拍着手大笑起来,“哎哟我说这个小仙童是谁啊,敢情不是旁人,正是我们三哥儿啊!”
跑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还曾假门假式儿地在那射粽子的绵恺!
廿廿也无奈地笑,“你这是唱的什么?《西游记》不成?”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正经的。因这《西游记》的戏本子,还是康熙爷亲自命人整理出来的,故此每到节令,宫里是要唱《西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