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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储秀宫,如嫔心下便裹着一股子气去。
吉嫔那一顿明里暗里的抢白,叫她心下十分的不得劲儿去。尤其吉嫔在抢白她的时候儿,皇后一副高坐钓鱼台的模样儿,竟然半点都不肯打圆场。
看来皇后是半点儿都不在乎钮祜禄氏的亲情啊,拼着叫一个内务府出身的汉姓女这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去!
如嫔一边儿出神,一边儿走路,走了一会子了这才冷不丁想起来,便问:“芸贵人呢?”
她跟芸贵人是一个宫里住着,那芸贵人理应是随着她一起回永寿宫去才是。她原本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再与芸贵人尝试着重修旧好。可是却没想到,芸贵人压根儿就没跟上来。
星溪也回头去看,竟是不见芸贵人的影子。
星溪便蹙眉头,“……该不会,是被皇后娘娘给留下了吧?”
如嫔便眯了眼,“皇后留她做什么?自打她进宫以来,也没见皇后多待见她。”
星溪悄然看着自家主子,已是不敢说话了。
如嫔心下便更是一个翻涌——她们两人便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如嫔深吸口气,“咱们回宫去,你从那四个人里,挑个小的,叫在这长街上候着,瞧瞧芸贵人到底是不是从储秀宫里走出来的。”
两人疾步回了永寿宫,所幸也近,没耽误工夫。
星溪回去便在那四个人里反复想了想,最后还是叫了星湉去派了这个差事。
如嫔去看八公主。
因挪进这全新的环境里来,八公主就更是哭闹不休。昨晚几乎就没怎么合眼,是两个奶口嬷嬷轮班熬过整个晚上的。今儿早上来跟如嫔报的时候,两个奶口嬷嬷全都是红着眼睛的。
奶口嬷嬷不比旁的妇差,一旦上火,那是会影响到八公主健康的,故此如嫔今儿一直都不放心,回宫来就赶紧过去看看。
两个奶口嬷嬷今儿早上特地用了些降火的粥羹去,见了如嫔,神色之间还是有些疲倦的。
如嫔看着也是过意不去,这便柔声与二位奶口嬷嬷致歉。
两位奶口嬷嬷自己都是生养过的,这便都有些经验,便都向如嫔道,“公主毕竟是早落地儿的,根基有些不足兴也是难免。奴才们也都是素知,但凡下生早了的孩子啊夜里头都爱哭闹些,奴才们既然来伺候,心下便也是都做好了预备的。”
如嫔口中如同嚼了黄连一般。
孩子下生早了,大多数的缘故都是在当额娘的身上。孩子夜晚哭闹,虽说是搅得大人不安,可是其实孩子自己岂不是更难受的去?
她便伸臂将孩子从悠车里抱出来,紧紧圈在臂弯里,将脸颊贴过去,紧紧挨着公主的小脸颊。
感受到额娘的靠近,幼小的八公主也寻到了笃定的感觉,这便也不再哭闹了,而是安安静静地与如嫔脸贴着脸。
这一瞬间,如嫔的心下柔软得仿佛融化了的春雪,捏都要捏不起个儿来。
就在这个当儿,星溪走进来,轻声禀报,“回主子,星湉回来了。”
如嫔一震,立即便伸开了手去,将八公主重又放回悠车里。
许是这一刻的安全太短暂,又或者是如嫔的动作有些突兀了,吓着了小孩子,八公主便又哭了起来。
如嫔被孩子哭得柔肠寸断,可是这会子却也顾不上,还是将悠车交给嬷嬷们,“你们悠悠她,叫她赶紧睡了吧,别闹。”
如嫔说罢,便急匆匆地出了八公主这边儿,回到自己的寝殿去。
星湉已立在殿内候着,见了如嫔,便语速极快地道,“回主子,芸贵人是打储秀宫里走出来的!奴才一见就赶紧跑回来报信儿,想来这会子芸贵人该已经到了大门口儿了!”
如嫔眼前虚白了一阵子,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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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星湉出去不大会子,芸贵人就回来了。按着规矩,芸贵人回来得先给如嫔请安来。
如嫔便端然坐好,含笑迎着芸贵人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芸贵人行完了礼,如嫔便像没事儿人似的问,“我都回来小一个时辰了,妹妹怎么才回来?妹妹这是上哪儿逛去了?”
宫中规矩森严,从前永寿宫里只有芸贵人自己的时候儿,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也不用跟宫里的谁报备;可是如今宫中既然有嫔位做主,那她便没了自由,但凡她出门,都得先跟嫔位请时辰。
倘若嫔位不同意她出门呢,那她就不能离开,否则就是不守宫规。
芸贵人便深深吸口气道,“是小妾没留神时辰,倒叫娘娘您悬心了。小妾下次一定先回了娘娘,再出门去。”
如嫔含笑垂首,半晌没说话。
有了一会子,如嫔才幽幽道,“从前妹妹都喊我姐姐来着,是从什么时候儿开始,妹妹开始只喊我‘娘娘’了?”
芸贵人道慨然道,“那自然是娘娘晋位为嫔的时候儿开始的。从前娘娘也是贵人,咱们的位分齐平,那我便喊‘姐姐’自然是合适的;可是如今娘娘晋位为嫔了,又诞育了公主,身份自然与从前不一样了。”
“故此小妾也不敢坏了宫中的规矩,自然以敬重为先,不敢再如从前那般呼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