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却也拍拍手笑笑,“朕的话也完了。本就是来看看你们,可是毕竟都是内眷在此,若朕在这儿不走,也叫她们拘束。朕就先回去了,皇后你带着她们乐吧,朕再多赏两班戏,你们尽兴再散。”
廿廿忙率领众人一起谢恩,并亲送了皇上出门去。
一众公主福晋们也要一起跟随恭送,却都叫皇上给拦住,“都别惊动了,你们乐你们的,别回头台上的戏都断了。朕与皇后一起走走就是,你们安心坐着看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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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两手把着皇上的一只手,在皇上面前便卸下了中宫的端庄去,像个调皮的孩子,将一半儿的体重都要坠在皇上的手臂上了。
她高高仰头,歪眸含笑瞟着皇上,“……我可真老了,记性都不大好了。我怎么都不记着什么时候儿跟皇上提过荣常在晋位的事儿呀?”
皇上便也回了一个调皮的笑,“老,倒是没有;不过这记性不好啊,倒是有的。瞧你自己方才都自己的记性不好了,所以你跟朕过的这事儿,你可不自己都忘了去了么。”
皇上这摆明了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廿廿只得甘拜下风,这便轻笑出声,“不过想想,荣常在的位分倒是当真应该动一动了。毕竟是皇上潜邸的老人儿……皇上登基十年是个整日子,便为了这个也该给潜邸旧人一个恩典了。”
皇帝挑挑眉,“可不是呗。爷也不想落个苛待旧饶名声去,故此这事儿啊爷心下也有谱儿,只不过呢,爷时常忘了后宫里还有荣常在这么一号人,这便一直都给耽搁下来了。”
廿廿含笑道,“那这事儿我替皇上记着,回头等皇上忙过这阵子了,再提醒皇上去。”
宫门总是近,两人手挽着手,还是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儿。
皇帝站住,转过身来扶正了廿廿,抬手将她鬓角两茎新生的软发给抿回了她头上满翠的凤钿里去,含笑左右端详半晌,“还是错了,哪儿见老呢?便是这头发还这般蓬勃地生出新的来,依旧还是当年那个鬓发如雾的丫头……”
廿廿微窒,左右看看,偷偷钻进皇帝怀中挨了一下儿,然后赶紧退了开去。
“……皇上也别太累。今儿我这边儿散了,就过去陪皇上。”
皇帝含笑点头,“是你别太着急。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多乐一会子。”
皇帝大步而去,廿廿立在门口望着,待得没有了影踪,廿廿这才转身回去。
她没看见,在那长长的宫墙夹道的另一头,绵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一双黑瞳无声地看着这一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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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廿廿回来,安常在和安鸾已然狼狈退下去,月桂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儿道,“……这位安侧福晋也着实太过于自不量力。主子已然稳居中宫十年,她竟然还敢如此不驯。”
廿廿轻轻勾了勾唇角,“当年我与她一起初进宫时,她倒不是如茨。又或者,看着不是如茨。兴许也是因为彼时我与她身份和地位不同,她高高在上,乃是信勇公家嫡系之女;而我不过是弘毅公家旁支破落户的女孩儿。我与她自没有任何可相比之处去,这便叫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威胁,故此她反倒是和善的,是处处照拂我的。”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我跟她便再也回不到从前去。她的本性儿便也都展露无疑,没法儿再继续当握记忆中的那位安姐姐去了。”
回忆往事,廿廿也不由得叹一口气。当年在那一班身份尊贵的世家格格里,难得只有安鸾是肯对她好的,她原本以为这份儿姐妹情谊能常伴一生去。
“我也曾经以为她是因为听信了雅馨的话,误以为她才是会被先帝爷指给皇上的,这才对我心生了怨怼去。可是后来我才慢慢觉着,实则这不是雅馨的事儿,缘故也不是来自于外的,而是她自己内心的。”
“她们家也并非只有她一个是这样的性子,你再看安常在,乃至她阿玛,若相处得久了,竟全都那样的性子。若她们这一家子不是性子的话,皇上又何至于只赏给安常在之父一个二等侍卫?原本是好好儿的一等信勇公,却这些年只是个四等侍卫,压根儿就入不了皇上的眼去。”
“还有安常在,若不是也是这样一脉相承的性子,又怎么会以一等公之女的身份,依旧在常在位分上熬着,远远看不见个出头之日去。”
月桂轻啐一声儿,“不管怎样,今儿她们两个可叫皇上和主子一起给了个好脸去!叫她们明白,这个下,谁才是主子,她们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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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在与安鸾一起退了出去,两姐妹躲在无饶地方儿,一起恼得咬牙切齿。
安常在越想之前荣常在那张兴奋得红聊脸,便越是生气,“……凭什么,连她都能晋位了去,我就不行?她母家是个什么身份,咱们又是什么身份!”
安鸾轻哂一声儿,“你也不用置这个气,这事儿原本跟荣常在也没有干系。这不过是皇后借着荣常在,给咱们两个脸色看罢了。那荣常在,自己怕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
安常在想想有理,便也叹了口气,“荣常在白了,还是当年孝淑皇后挑出来的,这些年不得晋位,还不是因为这层干系?”
安鸾便眯了眯眼,“如此来,这荣常在便该是跟二阿哥那边儿走得近些……即便明面儿上瞧不出来,可是私心里便也该如此。”
“姐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