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晴好,阳光从窗牖照射进来,温暖柔和。庑房的滕妾们都敞开了房门,驱一驱房内的霉味,余氏帮着采薇将被褥晒到院子里。
四方的院子,尚且敞亮,角落里打了一口水井,有两位滕妾正提了井水去洗衣裳。采薇看了她们一眼,问着余氏:“姐姐,那两位是谁?”
余氏瞟了一眼,说:“那是沈氏和马氏,个高些的是沈氏,是陈侧妃进府时带来的,另一个马氏原先就是在王府服侍的,她们同住一个屋。”
说话间,钱氏从房内出来,走至采薇身旁,说道:“昨儿夜里,我听有人唤你去前头?”
采薇正恼着昨夜之事,一口回说:“没有,你听错了。”
余氏故意用藤拍重重地敲打被褥,扬起阵阵飞沫,逼着钱氏后退了几步。
钱氏正想与她理论,眼角瞥见李北端着漆盘朝这边走来,她又谄媚地迎上去,说:“李总管怎么这么早来了?”
李北朝众人看了看,说:“都停一停,这是新晋的高侧妃赏下来的首饰,你们自个儿分了吧。”
钱氏挨得他最近,看着盘中琳琅朱佩,笑吟吟地说:“高侧妃真是阔气,都是好东西呢,仅这支碧玉簪上头的东珠,已是我见过最大最圆润的了。”
李北笑呵呵地说:“钱娘子好眼力,高侧妃是名门之后,就是拿出一粒芝麻,都是金子做的。这会儿,高侧妃随王爷入宫去拜见德妃娘娘,等过了晌午,你们就去筑梦居谢恩吧。”
钱氏逢迎地说了几句,送走了李北,自己挑了顶好的两支钗子,剩下的再由采薇她们分了。
晌午过后,五位滕妾便一同去筑梦居谢恩。筑梦居独门独院,院中水榭亭台,假山盆景,布置得格外诗情画意。
甚至廊下的红柱子都是用椒漆涂过,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门口的侍女红玉将她们引至廊下,说:“主子午歇刚起,你们在这儿等着召唤吧。”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侍女端着脸盆、漱盅、罗帕等物进去,皆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钱氏等人更是大气不敢出,静静等候高侧妃起身。
又过了一会儿,红玉才领了她们进去。房内燃着百合香,入门的墙上挂着龙凤绣图栩栩如生,案上还摆着桂圆、红枣、莲子等果盘,一切宛如昨夜的大喜之日。
隔着薄如蝉翼的纱帐,只见高侧妃婀娜的身子缓缓而出,在她们面前的软榻上坐下。
“妾身给侧妃请安,叩谢主子赏赐。”五人齐齐整整地跪下。
高侧妃声若黄鹂,说道:“都起来吧,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钱氏应声说道:“对主子来说是小玩意儿,对妾身们来说却是尊贵无比呢。”
高侧妃被她说得掩面一笑,赞道:“你叫什么名儿?嘴竟这般甜。”
钱氏往前走了一小步,说:“妾身钱氏,名月娥。”
高侧妃眸光却从她身上略过,问道:“哪个是叫采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