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最北边,独辟了一处别院,取名沧浪居。那年,紫陌移居此处时,便是她亲自给院子拟的名字。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沧浪,与尘绝!
绵柠一年之中,偶尔踏足沧浪居,无非是宫中喜宴,需要王妃出席的。记得上一回,还是四皇子殁的时候,他与紫陌在宫中见过一面,如此,已是数月了。
院外的黄奕尧见到绵柠过来,开启了院门,躬身迎他进去。当年,绵柠派他在此守卫,不想,这一守就是七年。岁月当真是匆匆流逝啊。
紫陌前两日染了风寒,夜里睡不好,白天便贪睡了些,左右无人会关心,她也就随着性子,与苹儿二人作伴取乐。
苹儿摘了新鲜的莲子回来,碰巧见绵柠走过来,便进屋去回了一句:“王妃,王爷来了。”
紫陌随口说了一句:“他必是有大事,才会来我这儿。”
绵柠已挑了帘子进去,见紫陌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他当即也沉下脸来。唯有苹儿在旁干着急,这两位主子啊,总是这般相互冷面孔,各不退让。
苹儿见气氛不对,说道:“主子慢聊,奴才去沏茶。”
房中只剩了他们两人,绵柠将双扣镯子扔到了紫陌的眼前,说道:“这是你赠予绿茹的吧?”
紫陌眼角睇了睇那冰凉的镯子,说:“是,怎么了?”
绵柠一字一句地说道:“上头有麝香,断她子嗣,这也是你所为?”
紫陌轻声哼笑,反问说:“这是她告诉你的?”
绵柠看不得她这般轻蔑无视的神情,逼迫地问道:“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紫陌却不理他,只一味笑着,看着他恼怒的目光,道:“你信了?”
苹儿端了茶水进房,见他俩又针锋相对了,心中叹息,这两个人啊,性格都是一样的倔强,非要这般说话吗?她缓了缓气氛,说道:“王爷请用茶,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紫陌取了桌上的新摘的莲蓬,顾自剥着一粒粒的莲子,说道:“我记得小时候入宫,御池里也满是莲蓬,绵柠哥哥说带我去摘,偷偷上了御池太监的小船。结果莲蓬没摘到,反而掉进了水里。幸好被附近的太监救起,因这事,还被姑母狠狠地训了一顿。但我仍觉得那时很开心。”
绵柠的思绪被她勾起,年少时,两小无猜,无关情爱,这般洒脱自在。他记忆里,那时的紫陌调皮可爱,母妃说她是动若脱兔。
紫陌往嘴里塞了一粒莲子,顿时眉头一紧,说:“只是小时候不知道,莲子是这般苦涩的东西。若是知道了,我便不会巴巴地跟着去了。”
绵柠的怒气消了,念及曾经的过往,此事他也不想再追究了,他说道:“东西还给你,要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他就起身离开。
身后,紫陌悠悠地吟唱着:“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