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正于矮榻前烹茶,将紫砂壶内的茶水注入白瓷杯中,递给杨侧妃,说道:“侧妃先用茶吧,尝尝妾身的茶艺如何?”
杨侧妃闻了闻,茶香中还含有丝丝花香,沁入心神,不由地笑说:“闻着就是好茶。”她又品了品,再说:“火候恰到好处,泡茶用的水可是今年的雪水?”
采薇点头,笑说:“这是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妾身取于梅花枝头的雪露,清香中自有一份甘甜。”
杨侧妃说道:“你是有心之人,这茶煮的恰到好处。”
采薇将茶具搁置着,才说:“刚才侧妃问妾身,如何看待高侧妃,妾身以为,治家如烹茶,凡事过犹不及,难就难在恰到好处。”
杨侧妃展颜一笑,说:“采薇,你真是一个聪明人。从前在宫里时,就常听德妃娘娘说起你,心思细腻,藏而不露。”
采薇淡淡而笑。
素言却糊涂地问道:“主儿,高侧妃那边……”
杨侧妃说道:“王爷都发话了,你便由着她折腾吧。她若要一斤炭火,你就给她两斤,若是她不方便来取,你就着人亲自送去筑梦居。”
“诺。”
素言虽不甚明白其中的深意,采薇却是个心思透亮的人。高侧妃原本就是仗着母族的荫护,向来眼高于顶,现在有孕后,也就愈发张扬了。杨侧妃当着王府的家,若与她正面冲突,显然会落她的把柄,说她无视王爷的子嗣。索性,杨侧妃就事事顺着她,并添油加醋地帮着她一起张扬,正所谓月满盈亏,到了极限后,终是要走下坡路的。
由于今年天气冷得早,初雪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府中的炭火原先就备得不足,其他几个侧妃那儿都是节省着用,唯独筑梦居,终日炭火不息,宛若春日一般。高侧妃这般奢靡,底下的奴才亦效仿克扣,但凡送来的炭火,必是被他们偷偷取用,亦无人知晓。
又因前几日,高侧妃与绵柠提起庑房的钱氏,说钱氏会唱昆曲,正好与她解闷。于是,绵柠又封了钱氏为良娣,与高侧妃同在筑梦居住下,天天曲调不断,日子过得愈发惬意了。
相比筑梦居的奢靡,其他院落就显得紧巴巴的了。
这日,正下了着大雪,绵柠于宫中听闻次子启汶书法精进不少,太傅对他也是一番夸赞,他趁着回府尚早,便去文渊居瞧瞧启汶。
陈侧妃出身文墨世家,本就写得一手漂亮的柳体,而启汶三岁起就练字,天分也高,才几年工夫,字体老练许多,甚至连皇上都对他赞赏有加。
绵柠并未让人通传,只身一人悄悄地走了进去。文渊居位于王府的东侧一角,日头原本就照射的时间少,尤其是在这个冬日,比其他地方都要冷上许多。
刚走至门口,就听见房中陈侧妃在训导:“汶儿,碑帖还未临摹完吗?”
启汶稚嫩的声音说道:“母亲,太冷了,孩儿的笔都拿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