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噩耗于五日后从宫中传来,宣武三十四年二月初三,五皇子绵栋病逝于翊坤宫。那日,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一个巨大的幕布笼罩在皇城之上。
翊坤宫内,皆是悲戚戚的哭声,懿妃更是跪趴在床边,红肿的双眼一直牢牢地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她握着绵栋软绵绵的小手,那手上尚且还有余温,可为何太医们都跪了一地,非说他已经不成了呢?
懿妃的眼泪垂落,嘴角却轻轻扬起,说道:“栋儿啊,你是睡着了吧,母亲给你唱歌听……”
殿内异常的安静,唯有听见懿妃唱起了家乡的小调,“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飘啊飘,白云下面马儿跑……可爱的宝宝啊,快快睡吧……”
一旁的尔黛已经哭成了泪人,却也不敢去劝懿妃。
崇佶轻轻地摆手,让殿内的一干人等都退下了,他才悄悄地走到懿妃身旁。自从绵栋生病的一个月来,懿妃几乎没有合过眼,整个人也好似大病初愈一样,虚弱无力。
“明月……”崇佶的声音哽咽了,喉咙像是被大石堵住一样难受,硬生生地憋出几个字来:“皇儿已经走了。”
懿妃却将食指指腹置于唇上,说道:“嘘,皇上轻些说话,不要吵醒了栋儿……”
“明月!”崇佶轻声唤了唤,此刻,再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但绵栋已然过世,再这样拖下去,只会让生者更加痛苦。
崇佶扶着懿妃起身,小声地说道:“好,那你让皇儿好好休息。明月,你太累了,朕扶你去睡一会儿。”
懿妃一脸茫然地随他出去,殿外已有殓葬的小太监恭候在侧。崇佶朝他们使了使眼色,那两三个小太监便趁机溜进了殿内。
懿妃警觉地回头,问道:“他们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崇佶哄着她,说道:“没事,他们不过是去照看皇儿的……”
懿妃双眸一怔,忽地挣开了束缚,冲到了殿内,眼见小太监要去搬动绵栋的身子,她几乎扑了上去,哭喊着:“放开我的儿子……放开他……”
尔黛扑倒在懿妃脚下,扯着她的衣裳,哭道:“娘娘,小皇子已经走了,您醒醒吧,就让小皇子安心地走。”
懿妃哪里肯让人动他,不知哪儿的力气,竟挣脱了尔黛,欲与那两个小太监去撕扯。可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又受了打击,身心俱疲,气血涌上心头,立时就昏死过去了。
崇佶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起,直奔了她的寝殿。鲁太医还留守在翊坤宫,赶紧替懿妃瞧了瞧了,回说:“娘娘只是血虚气短,又不得休息,才会厥过去,并无大碍。”
如此,崇佶也放心了,命尔黛好生照看懿妃,这才与鲁太医退至外头。
崇佶问道:“翊坤宫的疫情,你怎么看?偌大的皇宫,为何唯独五皇子感染了伤寒?”
鲁太医回说:“臣查验过皇子所食的羹膳,并无不妥。若非饮食上的偏差,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照顾皇子的宫人或有感染者,只是大人的身子硬朗,所以没有发病的症状,而五皇子年幼,又是好动无知的年纪,许是不经意间碰触到病菌,才会病从口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