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婕妤谨小慎微地步入了内室,红玉撩起了低垂的纱帐,引着她入内,只见高皇后正对镜上妆,她便笑着走了过去,说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高皇后透过镜子,瞅了她一眼,懒懒地说道:“你倒来得早。”
钱婕妤谄笑地说道:“娘娘说过喜欢嫔妾梳的头,嫔妾没有旁的长物,也就替娘娘梳梳头,以表心意罢了。”
高皇后将玉梳子递给她,说道:“合宫上下,就属你最有心,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嫔妾谢娘娘提携,”钱婕妤嫣然一笑,轻轻地替她梳头,脸上却是一凝,又说:“只是……嫔妾住的广泽宫太过偏远,不能时时与娘娘亲近,聆听娘娘的训诫,甚为遗憾。”
高皇后岂能听不住她的弦外之意,冷声笑说:“听不得本宫训诫有何遗憾?广泽宫就算再偏远,只要有傅容华在,那也是圣眷优渥的福泽宝地,你又有什么好愁的?本宫听说,皇上早就亲临探视了,不是吗?”
钱婕妤暗暗扣紧了手上的玉梳,忿忿地说道:“无论是当初在府里,还是现在入了宫,放眼宫里,就属她傅容华最为妖媚,也不知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迷得皇上这般神魂颠倒。嫔妾虽位份在她之上,可皇上都不拿正眼看嫔妾,莫说与嫔妾亲近了,便是连一句话也没说上。嫔妾还要恳请娘娘做主,若长久下去,她还不更加目中无人了。”
高皇后淡笑不语,只当闲话听着,顾自挑选着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首饰,淡淡说了一句:“本宫让你与她同住一个屋檐,就是让你治治她。你若是没手段,事事要本宫出头,那本宫要你何用?”
钱婕妤手上凝滞了,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高皇后的马前卒罢了。但是,她自己出身低微,又少有圣宠,也只能依附于高皇后,别无出路了。
“是。”钱婕妤应了一声,说:“有娘娘在,嫔妾心里就踏实了。对付她,嫔妾还是有些法子的。方才在来的路上,嫔妾让人洒了水,这会儿天冷,路上一旦结冰,傅容华的轿子肯定不中用了,必赶不上今日的请安大礼了。”
高皇后脸上绽放了笑容,挑了一支凤鸣九天金步摇,缓缓地插上云鬓,对镜说道:“今时不同往日,那会子在府里,她有王爷和杨侧妃护着,本宫还动不得她。可眼下,她若是坏了宫里的规矩,上有太后,下有嫔妃,自不会让她轻易脱身了。”
“娘娘说的极是。”钱婕妤陪着笑。
高皇后瞅着镜子里端庄持重的发髻,甚是满意,说道:“好了,你若没事,就先去前殿候着吧。”
钱婕妤福了福身,一副怡然自得地出去了。
待她走后,高皇后唤了红玉到跟前,说道:“替本宫更衣,等她们人齐了,就早些去慈宁宫请安。”
红玉疑道:“娘娘的意思是……”
高皇后笑了笑,说:“傅容华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本宫可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便留着她给太后去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