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采薇搬到了翎秀宫,钱婕妤就独自一人住在了广泽宫。皇后自己都过着焦头烂额的日子,自然没有工夫搭理她了。广泽宫又甚为偏远,一个不受宠的钱婕妤,没了皇后的靠山,在宫里也是举步维艰。
之前还听闻她想另寻高枝,但后宫之中,除却皇后和杨惠妃,剩下的陈宣妃自命清高,几乎不与嫔妃们来往。而荣妃来自外邦,脾气秉性更是捉摸不透,即便钱婕妤屡屡示好,却徒劳无功。
谁都知道,她曾经是皇后的人,陈宣妃和荣妃地位稳固,无需她的帮衬,更不会要皇后厌弃的人。
宫中向来是最势利的地方,从前靠着皇后,那些奴才们到底对钱婕妤忌讳三分,什么好东西都不敢落下她的那一份。可如今虎落平阳,骤然失了仰仗,那日子可想而知,过得愈发紧张了。
这一回,杨惠妃和采薇都不敢轻举妄动,思前想后一番,觉得还是应该从钱婕妤的使唤宫女香兰入手。素言平日里与宫女太监们有往来,早就听说了香兰偷偷跟交好的宫女诉苦,跟着江河日下的钱婕妤,她亦捞不到什么好处,还要跟着一起过紧巴巴的日子。
香兰不过是入宫后,指给钱婕妤的宫女,本就没有多大的交情。以前日子风光的时候,倒还尽心尽力地服侍着,而今树倒猢狲散,广泽宫的太监宫女都悄悄另谋出路,攀高枝去了,香兰虽面上没有背主,但私下干活也懈怠许多。
素言为了避嫌,特地托了旁人去传了香兰过来问话,特意选了黄昏时分,各宫都是最忙碌的时候,宫人进进出出,亦不大会被人察觉。
香兰径直入了翎秀宫的正殿,见杨惠妃和采薇两人都在,忙行了礼,道:“奴才香兰给惠妃娘娘请安,给婕妤小主请安。”
杨惠妃命她起身,道:“香兰,本宫今日召你过来,想必素言已经与你大致提过了。你现在的处境,本宫清楚,你自己心里更是明朗。钱婕妤恐怕是翻不了身了,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本宫若为你抛出这个枝头,你可愿意栖息?”
来之前,香兰就思量再三,既然踏出了这一步,必定是无法回头的,何况,她也没有回头的必要。她倏然跪倒在地,俯首道:“奴才不过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能得惠妃娘娘的大树庇佑,奴才心存感激,今后必定竭力相报。”
采薇笑了笑,亲自过去将她扶起来,道:“你想报答,也不用等今后了。惠妃娘娘有些话想问一问你,你便如实说就好。”
曾经在广泽宫时,香兰仗着钱婕妤的骄纵,对采薇主仆亦没有好眼色,可不想短短两三年,她终究落在了采薇的手上。难得采薇不计前嫌,香兰感激地几欲落泪,道:“谢小主,奴才从前有眼无珠,冒犯小主,望小主恕罪。”
香兰又看向杨惠妃,投诚道:“娘娘要问什么话?奴才一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