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笃信萨满教,就像大凉有时候也会有巫医,鬼神之说,虽然不可尽信,但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却能用鬼神来掩饰。正所谓天意如此,与旁人无关。采薇虽然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但大妃都开口了,她们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事实上,她们自从来了金国,人在屋檐下,只能受人摆布。
萨满太太是三日后的午时进院的,穿着神衣神帽,直奔端贞的西厢房。香炉神龛都是早早备下了,萨满太太手持摇铃,叮叮当当就跳起了大神,嘴上振振有词。端贞她们待在里屋,只见外头人影浮动,声音低迷,也听不真切。
怪力乱神,采薇本也没放在心上,只尽心服侍着端贞,到了药点就去外堂取药。她低头哈腰,避开了萨满太太穿堂而过。待取了汤药,又小心翼翼地端进房中。原本一切都是稳妥的,可就在采薇入门的时候,萨满太太忽然跳到了她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采薇进退两难,只能端着药碗站在原地。
萨满太太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忽然身形一滞,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身子发抖,大声说道:“大祸来了!大祸来了!”
大妃和阿衡她们听闻动静,纷纷过来追问。
阿衡问道:“太太,您怎么了?”
萨满太太戴着面具,看不到她此刻面部的神情,但听她的声音颤抖,指着采薇说道:“福晋们,此人不洁,会带来大祸啊!”
大妃瞟了眼采薇,说道:“太太,她不过是个丫头,能带来什么祸事?”
萨满太太颤颤地说:“她不是丫头,是恶神!其命尊贵,其性凶恶,靠近她的人都会命途不顺,轻有损身之祸,重有祸国之灾啊!”
阿衡凑着大妃说道:“额娘,自从这丫头来了之后,的确闹出不少事端。看眼下嫡福晋成日病恹恹的,原来就是她惹的祸事。萨满太太高明,一眼就被看穿了。”
大妃对萨满太太也是深信不疑,说道:“那么依太太看,要怎么才能治好嫡福晋呢?”
萨满太太说道:“唯有执行火刑,灭其真身,挫骨扬灰,方可赶走恶神。”
不管怎么说,采薇都是从大凉带来的人,又是公主的贴身女官,大妃也不愿将她处以极刑。思前想后,大妃又说道:“她身份特殊,火刑恐怕不妥,既然是祸害,那就找个说法送回大凉去也就罢了。”
萨满太太朝大妃拜了拜,说:“大妃仁慈,但此人戾气太重,即使遣送回去,也不过躲过一时,结局还是一样的。”
“这……”大妃陷入了思量中。
采薇听到萨满太太这般说法,显然是一定要将她置于死地了。她朝大妃一跪,说:“大妃,奴才有话说,萨满太太说奴才是恶神,会带来灾祸,但自从奴才来了金国,可有带来什么祸事?反而是奴才三番四次受到莫名的伤害。”
采薇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特意瞟向了一旁的阿衡,意有所指,大妃自然听说过阿衡与采薇之间的纠葛。大妃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责怪阿衡处事过分了一些。
阿衡却说:“额娘,您别听她的,萨满太太德高望重,怎会胡言乱语。”
采薇又说:“大妃,奴才斗胆,敢问大妃今日请萨满太太来西厢的目的是什么?”
大妃倒也好脾气,说:“自然是让太太给嫡福晋驱魔瞧病的。”
采薇说道:“好,大妃对嫡福晋是一片好意,奴才替嫡福晋谢谢大妃。既然,萨满太太说奴才是症结所在,那么如何处置奴才,是否也该听听嫡福晋的意思呢?”
阿衡横插一句,说道:“听嫡福晋的意思?难不成嫡福晋会让你留在身边,继续迫害她吗?”
“额娘……”里间传来端贞的呼喊声。外堂的动静终究让端贞坐不住了,明岚扶着端贞出来,端贞看这局面,悠悠地说道:“额娘,我在里面听到了。我远嫁而来,都是采薇陪我说笑,若没有她,我恐怕还不如现在这样呢!方才萨满太太说她会给我带来厄运,即使这样,我也要留她在身边,求额娘放过采薇吧。”
“额娘……”阿衡还想说些什么。
但大妃却打断了她,说:“既然嫡福晋都这么说了,那就让采薇留下吧。不过,从今以后,采薇就待在西厢,专心服侍嫡福晋,不要在后院乱走了。”
“是,奴才知道了,谢大妃。”采薇磕头谢过。
大妃又交代了几句,才带着阿衡离开了。等众人都散去,端贞才闷闷地说道:“今天这事,大概又是那阿衡搞出来的。采薇,我能救你一时,却救不了一世,依我看,你还是要另谋出路才是。”
采薇说道:“公主不必担心奴才,眼下最要紧的是公主的身子。今后,奴才深居简出,时时留在公主身边,想来阿衡侧福晋也不敢再挑起风浪。”
“好吧。”端贞无奈地说着,又回房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