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已经离去,屋内只有一女子和一光头汉子,李旦沉默许久,转头看向斗笠蒙面女子,突然问道:“孙小姐,以你之见当如何?”
斗笠女子没有抬头,手指轻轻捻动酒盏。
“倭国……狼子野心!”
光头男子不由一笑,说道:“孙姑娘,你不得不承认,倭人的提议是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
“是吗?”
斗笠女猛然抬头,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下一刻却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拒绝!”
斗笠女子站起身,向李旦微微拱手。
“家叔拜托之事,小女子也已完成,今日就别过李大当家!”
“姑娘今日就走,恐怕不合适吧?”
“刷!”
一道光影闪过,下一刻利剑已经架在了光头男子脖颈。
“建州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在李大当家船上,下一次,必是要你项上狗头!”
“孙姑娘,范某是海贼,海贼难道还有区别?”
剃成了光头的范文程一笑,用手指夹住架在脖子上的利剑,轻轻移开,笑道:“莫要以为孙姑娘戴着斗笠、蒙着面容,就以为可以清清白白,一日为贼,终身为贼,明狗还能放过了你不成?”
范文程又看向面色不悦的李旦,说道:“李大当家的还请恕罪,事实就是如此,小琉球岛上吊死之人,想来李大当家是知晓的,而且,范某也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当然了,若李大当家不嫌麻烦,我大金国勇士,亦可助大当家一臂之力。”
李旦听到“明狗”两字,心下就是一阵不悦,但他也知道,眼前之人只是与他做生意的客人罢了。
刘卫民从弗朗机人手里得到了高产作物,努尔哈赤心动,再加上在海州卫城吃了火炮、火铳大亏,希望通过弗朗机人购买一些。
辽东出海是肯定不成的,只有沿着朝鲜北边海域进入倭国,从倭国联系弗朗机人,为了掩人耳目,这才全都剃成了光头,也不知斗笠女子是如何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建州人的。
范文程带着人假扮成商贾,在九州岛停留了些许时间,与西班牙、葡萄牙、英格兰、荷兰人都结交了一遍,期望后装火铳可以便宜些,结果却得知了小琉球岛屿上有数百万两黄金。
建州贼开国不久,如今虽得了沈辽等地,却因宁德驸马府把沈辽等地搬了个一干二净,毛都没捞到多少,一支后装火铳要价一百五十两银钱,他们哪里拿的出如此之多银钱?
拿不出归拿不出,范文程却并未因此返回建州,而是让人回去向他的主子皇太极汇报后,自己带着百十个光头,跟着大船南下大明南海海域。
斗笠女子好像知道范文程想要做什么,几次想动手杀人都被李旦阻止。
李旦眉头微皱,看向斗笠女子,说道:“孙姑娘来替恩公传递消息,李某感激不尽,如今风浪颇大,姑娘若此时返回福建……确实比较危险。”
斗笠女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倭国、建贼终是我大明之敌,尽管李大当家的是海贼,却也还是我大明之百姓,因活不下去而为贼罢了,与倭国、建贼终是不同。”
斗笠女子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李旦看着斗笠女子,心下略有不满,自做了海贼就已经将脑袋拴在了裤腰上,来到了海上还戴着斗笠、蒙面,这让下面一干海贼头领极为不满。
范文程沉默片刻,向李旦拱手道:“李大当家的,范某是大金国人不假,但盗亦有道,自入了海贼,一辈子就是海贼,海贼是何种规矩,大当家比范某更为熟悉。”
“倭人与大明国为敌,大当家的不也居于九州岛?你我入海的那一刻,就只有兄弟,再无国家,大当家是明白的。”
李旦沉思良久,微微点头,说道:“范先生说的是,一日为贼,一世为贼,这是无法改变得了。”
范文程起身拱了拱手,转身退出房门。
“阿爹,孙姑娘……”
本在倭国的李国助得了父亲的消息后,带着大船一路南下,跪坐在父亲身后,听着几人说话,却从不插嘴一句,直到两人离去,才有些担忧开口。
李旦却摇了摇头,说道:“为父早先年差点死在吕宋,若非孙公相救,为父早已成为枯骨,为父不能做下不仁不义之事。”
李国助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家之所以如此兴旺,全靠父亲仁义才聚齐如此多的兄弟,若杀了斗笠女,无人知晓还罢,若有人传扬出去,传扬他李家杀了前来送递消息的恩公侄女,后果……
“国助也莫要太过担忧,她不会胡言乱语的。”
“父亲这么说,孩儿是信的,如此多的人聚集到了这里,泄露了消息,对他们孙家也是没有半分好处,只是……只是明军已经封锁了大明沿岸,此时回返……太过凶险了啊!”
……
屋内一阵沉默,李旦对这个斗笠女也没太好法子,最后无奈摆了摆手,叹气道:“随她去吧……”
“对了,在她的船上放一些南洋货物,如此就算被明军捉住,也当无甚大碍。”
李国助叩头一礼,说道:“孩儿这就去办。”
李旦微微点头,李国助起身离去,而斗笠女已经大步来到了海边,正准备登上小舟……
“孙姑娘……孙姑娘请等上一等!”
斗笠女回头见是李国助,低声与一蒙面男交待了一句,转身迎上前去,拱手说道:“大公子可有事情?”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