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虽是文人压着武将弹头皮,也没了什么真正的世家存在,但不代表就真的没有世家,而卫所大大小小的武官,事实上就是另一种存在着的世家。
子孙世代为武为将,虽财富比不上一些商贾,但这些将领世代都有着真正“奴仆”家将,世代为将,谁又能知晓相互纠缠在一起的人脉关系有多少?
没人知道……
整个人漂浮在水面,手脚不动分毫,甚至双臂枕在了脑下,双腿很自然漂浮在水面上,只是调节自身呼吸保持着整个人漂浮在水面,看到他这般,小三不由一阵苦笑,他在学堂听过小旗大人讲解密度问题,知晓人体的密度与水的密度差不多,知晓人肺膨胀后会增大受力面积,也知晓羊皮囊子不会沉底,可却做不到这种自然漂浮在水中。
正当小三想着,是否真的因为自己惊慌才导致的沉底问题,耳边响起一声长长叹息。
“这件事情……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啊……三儿,爷们是不是该越狱了?”
“啊?”
小三没想到他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刘卫民却仰天苦叹:“真闹腾大了……咱家也扛不住啊……本小旗大人虽罢去了江浙一地的将勇不用,可也没他们这么疯,更没彻底动了所有人的奶酪,也没动他们的子侄,可是……袁崇焕这么整,是要所有卫所群起而反啊……”
“哗啦……”
刘卫民陡然挺身而起,自水中站起,一边甩动毛巾,一边恼怒道:“不管了,爱咋滴咋滴,反正这事儿太烂,总不能让咱家养活百万卫所军卒吧?”
泡澡堂子是刘大驸马最喜欢的一件事,却因为袁崇焕、皇帝大舅哥弄的啥兴致都没了,匆匆穿好了衣衫后,抱着小脸红扑扑却饱含泪水的儿子出了房,刚一出来就见张氏拿着厚实的裘衣。
将儿子送到张氏怀里,自顾自背着双手走向书房,张氏一脸怪异看着远去的身影,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事没事嘟囔几句,今日这是怎么了?
书房很简陋,没什么山水字墨,只有一张并不标准的简陋世界地图,除了桌椅就是两个书架和一个武器架。
刘卫民坐在桌案后,没有去碰触任何纸张、书籍,而是皱着眉头思索小三送来的话语,良久才去翻开小三送来情报,强忍着恼怒一页一页看过,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砰!”
“娘希匹的,怎能如此混账胡闹?”
不看不生气,看罢更是烦躁恼火,略过实施计划不理,反正皇帝大舅哥也没答应,但是卫所屯田……
三日后……
“陛下,陛下……”
师明拿着报纸急匆匆闯入乾清宫东暖房,今日朱由校有些风寒咳嗽,早早的结束了朝议,正在张嫣服侍下喝着汤药,师明的急切还未停下,魏忠贤拿着报纸又跑了过来。
朱由校心下一惊,忙从师明手里拿过报纸,被报纸头版大大的标题镇住。
论各朝军制兴衰及我朝之卫所制度之思考。
“这……”
还未震惊回神,一大帮朝臣们也急吼吼跑了过来。
“陛下,刘驸马大逆不道,竟将我朝比作亡国之朝,臣弹劾……”
**星大怒,还未说完,朱由校却摆了摆手阻止,双目却紧盯着文中所述内容。
“以史为鉴知兴衰,明得失、更替,天下兴衰匹夫有责,刘某……自秦之二十功爵制始,至汉之全民义务兵役,至隋唐之府兵,至宋之募兵,至今之卫所军户……”
刘卫民自春秋战国开始,挨个分析各朝军制,解析里面的优劣、兴衰,重点说起秦始皇因何可以统一六国,又因何汉朝兴起全民义务服兵役,在到隋唐时期的府兵……
从内外政治、经济、军事方面进行全面分析,使用各种数据进行多方面论证。
“蒙元暴虐,末年人口凋零,我朝太祖奋起抵抗,自此得我大明之朝,明者,光也,希望之曙,是故太祖屯田以养军,不增百姓之苦。”
“太祖开屯田八十九万顷,分三百一十万余军,均得二十九亩,岁得余粮两千七百余万石,军自给之,但自正统年,军屯之田仅余半数,何因?”
接着又开始摆起数据,对各个朝代田地、赋税开始分析,由初始经历过动荡人丁稀少占地较多,到了人丁繁盛耕地稀少,从赋税减少到商贾、官僚不断侵占田地,以及到了当前田地税赋仅五百万两的现实。
“人有聪慧愚笨之别,由勤劳懒惰之别,纵观各朝各代,经济脆弱农户因天灾**,因生老病死、婚嫁迎娶、生活不良之习、豪族巧取豪夺……等等因由而不断破产,土地终究会逐渐向富裕者手中汇集,此非人力可阻,民间如此,军户亦是若此。”
刘卫民又举一些实例,他本身就是军户出身,刘家寨就是一个军户集体,对这样的例子太多,随便拿些例子出来极为容易,以实例说明,有些事情确实是因军将们的贪婪,也有一些并非是如此。
“太祖律:凡耕种官田之民,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罚没官田之前朝罪民一斗二升……”
“屯田戍边卫国者税粮一斗,重租者八升五合五勺,卫所军户守家卫国两百余年,租税仅次于前朝之罪民,堪为我朝之楷模,当谨之慎之。”
刘卫民一阵叭叭,竟然书写了整整两个版面,虽然最后也未给出具体解决方案,朱由校看罢后却低头沉默许久……
“唉……”
朱由校深深叹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