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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卫民不愿暴力摧毁,暴力就意味着杀戮,就意味着无数无辜之人伴随着无声无息死去,而且,摧毁很容易,重新建设起来却尤为困难,会有无数财富无声无息间消失无影无踪。
他更愿意慢慢改变,从外围一点点向内挤压,迫使一些人渐渐改变,最后的一些顽固不愿改变的,通过经济手段同样可以让他们破产、消失,朝堂慢慢扶持些务实官吏,扶持些北方官吏,渐渐影响朝廷政治风气,在无声无息间改变大明朝。
无声无息间改变,正如中医之法,缓慢却不易伤身,慢慢调节五行、阴阳之平衡,以此增强体魄。
暴力之法就如同一场较大的手术,手术后整个人都要躺在床上修养个三五个月,一个整不好,原本还能拖个三五年,当下就可能整个人直接翘了辫子。
就像宿命轮回,每隔数百年,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百姓们就要忍受一次较大的手术,尽管不愿意,可当大舅哥出了意外后,当他面对慈爝还未成长起来之时,二舅哥发动了宫廷政变,在他看来就是一场拙劣的宫廷政变,开始时还疑惑不解,静下心来也就想了明白,本就执拗、急躁性子,还能指望他能稳妥处置吗?
无论有无这场拙劣政变,他都要面临儿子年幼的事实,都要面临天下人的疑虑、诘难,或许后退一步才是最佳选择。
看着魏忠贤让人快马送来的消息,看着二舅哥与朝臣们的争执,也不知道自己不管不问究竟是对还是个错,当他决定退后时,就意味着想要缓慢无声无息间扭转大明现状已经失败,剩下的就只剩下粗暴的对整个大明朝进行一场较大的外科手术一条路子,好像还只能由自己儿子去做主刀手。
……
“梆梆!”
整个长长木桌只有郑贵妃皇奶奶敢拿筷子敲打他的饭碗。
“瞎想什么?吃饭!”
刘卫民见媳妇担忧,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开口。
“魏公公送来消息,说朱由检想要对江南商贾征收商税,可能还是较大税率的征收,就是袁崇涣也开了口反对,与朝臣们对峙了一日,次日数百近千官吏、监生跪在承天门前,至于结果……还没出来。”
郑贵妃一愣,眉头微皱。
“若他真的做成了,老娘反倒高看了他一眼。”
一干人放下碗筷,刘卫民却微微摇头,说道:“该做是该做,而且早就该做了,只是做这件事情前要有许多准备,至少需要门下监前往各府各道,前往各州各县,仔细研究十年至二十年内百姓所需最低保障,需严格制定适合各地商贾名下农人、匠人最低生活保障,不能将朝廷增加商贾的负担转移到了底层农人、匠人身上。”
“只有保障了这些,底层农人、匠人不受损失情况下才能加赋,要不然会让底层人以为是朝廷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而不是那些商贾将负担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郑贵妃皱眉想了下,说道:“这话在理,朝廷征收富裕商贾的银钱,是因为商贾们富裕,拿他们的银钱赈灾养民,而不是拿一无所有百姓之财,两者是有很大的区别。”
主位本应该是刘卫民这个家主的,自打两宫娘娘们全都在一起吃饭后,主位就成了郑贵妃的位置了,刘卫民也只能与媳妇们居于下首,刚伸筷子要夹个大肘子,就被郑贵妃抬臂一筷子敲掉,不由露出苦涩来。
“天有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有道,损不足以增有余。”
“朝廷代天而牧守天下,所行者,天道也,天道无情,皇家无恩义,义之所在,大义所在。”
刘卫民苦笑一声,伸手抚弄了下好奇抬头儿子小脑袋。
“孙儿势强,财若比一国之财,权重可毁一国,陛下欲要练殿前新军,欲要以孙太傅与孙儿相抗,乃天之平衡之道,就是朱由检心下欲要杀孙儿,孙儿亦不怪之,概因孙儿的存在影响到了‘天’之阴阳之道。”
“臭小子倒是看得开,难怪陛下如此宠信你!”
郑贵妃这次不用他伸手,在他碗里奖励了一块肘子。
“呵呵……”
刘卫民摇头苦笑一声。
“我朝民心未失,乃得位最正之朝,有功于天地,孙儿再如何也无法做了悖逆之事,爝儿年少,爝儿此时若登位,孙儿就不得不前往大明岛,以示爝儿之正统,并非阴谋篡位登基。”
“可爝儿毕竟太过年幼,啥事儿都不懂,孙儿、妍儿若离开大明朝,混账女人所作所为又一点都不持重,孙儿又怎会安心将爝儿交给她?”
“朝臣虽读圣言者众,却皆自私之流,爝儿未成年前,孙儿是不敢轻易交给他们教导的。”
众人闻言皆沉默,张氏知道他嘴里“混账女人”是谁,也不敢辩驳,但儿子终究是她的亲骨肉,终究还是有些担忧。
“老……老爷……爝儿……爝儿今后……今后当如何?”
刘卫民抬眼看了她一眼,见众女皆看了过来,沉默稍许。
“张嫣一小家之女,入宫三五年,所见所闻多少?朱由检更是差了大舅哥不少,大舅哥虽不喜朝政争斗之事,身边至少还有个魏忠贤,魏忠贤身上有诸多缺点恶习,早些年一直流于宫门之外,后又入宫几十年,所见所闻不知多少,如此之人为大舅哥之师是合适的,朱由检就差了许多,并无如此之人为师,虽有热血却性子偏执。”
“人有不足,虚心请教、勤奋学习补之,但性子执拗之人,撞了南墙还是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