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李弘济一阵无可奈何,谁也没想到李三才这个老混蛋,竟然还给他们记小帐,竟然死死捏住了他们的小辫子,这事儿不仅仅他们没想到,就是刘卫民自己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同殿为臣,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归自己知道,可一旦做了此等之事,尽管极其危急之时的确可以要挟他人,逼迫他人营救自己,可若真的事情暴露了,那几乎就是子孙皆死的局面,任谁也不会同情这类狠人。
刘卫民没想到李三才会留了这么一手,在李维翰找到他时,本能的发觉自己深陷危机之中,遂决定一力降十会,很暴力的用刀子解决此事,杀鸡儆猴给所有人看,省得他人以后有事没事老找自己麻烦。
换了任何一人,他还不至于用此等极端手段,李三才却不同,喜爱明史的他,知道李三才本就是个贪婪之人,又掌控着漕运之事,又怎么可能干净得了?
所有事情几乎与历史一模一样,刘卫民赌对了,一次性从李家搜出四百余万两,只是他没想到此人如此阴沉,竟然还牵扯了如此之多人来,不过后来想想也就想明白了。
历史上李三才多次遇险,而每次都能安然渡过,就是后来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也还是拿他没一丁点办法,最后也只能发配南京任南京户部尚书,究竟是不是因为他手里的小本本,也只能掩埋在未知的黑暗中。
但此事已经被他生生捅了出来,还当着皇帝的面捅了出来,刘卫民再一次成了所有人眼中钉、肉中刺,可那又如何?
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成了所有人愤恨对象,也从没打算从户部、兵部得到任何钱粮,净军、幼军又不属于朝廷任何官署,他人再如何愤恨也是无可奈何。
李弘济话语让一干大臣心下恼怒,将胸中怒火全撒在了该死的李三才身上,纷纷大骂李三才的无耻。
宫中发生之事,千步廊跪着的乌压压人群不知,大骂刘卫民蛮横、暴戾的百姓不知,可是……
上千净军护在左右,一辆辆马车默默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马车上没有木箱,只有火把下刺眼的银亮。
街道早已戒严,但街道两侧酒肆、店铺门窗却大开,无数人或站在房门处,或在窗前,街道上只有沉重马车骨碌碌向前……
“砰!”
一辆马车车辕突然断裂,满满一车银子顿时散落一地。
站在窗前,刚刚还说着什么障眼法的钱谦益不由一愣,想要再说的话语也生生堵在了口中。
黎宏业轻轻叹气一声,苦笑道:“谁又能想到……一个漕运总督竟然贪墨了如此之多银两?”
万国相皱眉不解道:“一辆辆马车经过,看着马车沉重模样,当是满满一车银两不假,可……这真的是李公贪墨的?”
黎宏业、卢象升一阵沉默,钱谦益却皱眉道:“听闻李公家中也是商贾之家,会不会是李公经营所得?”
黎宏业不由看向卢象升,问道:“卢兄以为如何?”
卢象升微微摇头,说道:“李公祖父乃陕西大族不假,可并非李氏嫡系子孙,离开陕西入通州之时家资并无多少,大明自先皇之时,北方皆是天灾不断,纵然经营有道,也绝不会短短几十年可积攒如此之多银两!”
黎宏业微微点头,叹息道:“苏杭之富豪者无数,但任哪一家也绝无可能一下子拿出如此之多银两。”
“可惜了……”
几人都是南方之人,见识过不少江南豪富一掷千金,可纵然是顶级豪富盐商也绝无可能一下子拿出数百万两来,大多也是需要筹借月余方可,不是说江南盐商没钱,而是这些盐商钱财大多都成了奢华庄园、商铺、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