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钱一碗,热乎乎的羊血汤!”
检查终于结束了,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兴隆街的各家摊贩又做起了生意,甚至摆摊的人比从前还要更多。
不愧是兴隆街,就好像它的名字一样,人们总是想要讨个好彩图,没有人会不想生意兴隆,每一天都会有生面孔来这里摆摊,每一天也都有人生意失败黯然离场,起初,没有人会注意那个身材瘦弱扯着脖子吆喝的少年,还有他的羊血汤摊子。
到底是小鬼域岛,天却还是那样热,没有一片云,也没有一丝风,没有要下雨的意思,可对于那些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的人来说,这自然是最好的,至于热,反倒是不难忍受的。
大家都在忙着招揽生意,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那是一个穿格子上衣的年轻女孩,年纪决不会超过二十岁,守着一个卖散装高粱烧的摊子,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得出她绝不情愿来看摊子,只是拗不过家里人,临时过来帮把手。
女孩正在看书,两腿并拢着,裙子下露出一小截圆润光滑的小腿,大腿上摊着本很厚的书,样子相当老旧了,看不见封皮,大约是某本大部头的小说——这年月,做着文学梦的女孩子在哪都并不会很罕见。
“卖钱一碗,热乎乎的羊血汤!”还是那充满热情而高亢的吆喝声。
着清亮的嗓音将女孩的心绪都搅乱了,她有些反感的望过去,那是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少年,看长相比自己还小一些,整个兴隆街就数他的吆喝声最大,而且最是不厌其烦,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的,一刻也不肯消停,好像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羊血汤四十文钱一碗,又好像是把同样的话反过来再说一遍就比原来便宜似的。
“讨厌!”女孩小声骂了一句,接着看她的书。
那少年好像整个上午一碗都没卖出去过,就活该他倒霉,喊那么大声,打扰本姑娘看书,女孩在心里暗暗想着。
“姑娘,来半斤高粱烧。”一个相当平和的声音,其实他已经叫了好几遍了。
女孩猛醒过来,小说中的生活肥皂泡般的破灭掉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她对那少年的腹诽。才刚一动,就感到热浪一股脑地扑向脸颊,汗珠从秀美的额头不断滚下来,只感到心头一阵的烦躁,就像是要找人吵架,带着股恼气盯着站在摊子前面的人,却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太失礼了,一时间颇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来半斤高粱烧。”那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
女孩慌乱了,尤其让她慌乱的是,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大令的人,听爹爹说,这些人更多时候只是做做样子,维护一下现场的秩序,只有当上面的官僚下来时才会认真办事,平时是不会动不动就抓人的,可第一次与大令的人打交道,还是难免紧张,好在对方还算和气,女孩还是顺利的给他打了酒,总算是没有忙中出错。
“你……你还要什么?”对方接过酒瓶子,却没有转身就走,女孩急得有种要哭出来的感觉。
“你还没说多少钱。”那个大令的男人似乎并不着急,说话的声音依旧那样平和。
“一……啊,八十文。”也许是希望对方赶紧离开,女孩不自觉的少报了二十文钱。
“一斤高粱烧两百文,半斤不是该一百文吗?”对方显然不想占这个便宜,还是递了枚当一百的铜钱过来。
“是龚二哥来了,来吃碗羊血汤吧。热乎乎的来上一大碗,再配上我特调的茱萸,出上一身透汗,最是舒服了。”女孩这时倒是有些感激那男生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帮自己从窘状中解脱出来,不止如此,他这一嗓子倒是等于告诉了女孩面前这位大令的男人姓龚,似乎和他还蛮熟的,只是他那些歪理,说什么在这么大热天里出一身臭汗,黏糊糊的,臭都臭死了,又哪里会觉得舒服,女孩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反倒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也好,反正我也还没有吃午饭,看这样子你今天应该也还没开张,就照顾一下你的生意好了。”大令那个姓龚的一面把钱硬塞给女孩,一面应和着那男生,“不过我现在正工作着,二哥就不要叫了,你可以跟别人一样叫我声龚头或是龚队。”
说也奇怪,自从大令的龚队在那个卖羊血汤的摊子吃过后,那边的生意也一下子好起来了,也不知是那男生不停地大声吆喝的功劳,还是仅仅是真的到了饭点儿的关系,或者是他做的羊血汤真的就那么好吃,当然,大令的龚队发挥的作用恐怕也是不容忽视的,总之食客络绎不绝。
生意好的关系,那少年必须不停地招呼客人,吆喝声也就停了下来,女孩总算可以比较安静的看书了,当然,在兴隆街想真的安静下来恐怕就要到晚上了,不过嗓门最大的那个男生停了下来,也就好了许多——总不能太过挑剔吧。
“来两斤高粱烧,我知道的,四百文嘛。给。”是那个卖羊血汤的男生的声音,女孩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生意这么好,他还有心思跑过来买酒,不过一个少年一下子买二斤烈性的高粱烧,别是不怀好意吧,女孩警惕了起来。
“客人点了酒,你知道的,我那里没有酒,可也不能让客人们失望不是,做生意就是永远不能对客人说不。”男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不过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帮自己做生意,而且看上去喝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