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挥出,老六只觉得浑身脱力,好像砍中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砍到。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
梦境,又是梦境。这种时候进入梦境,白虎可不会给任何机会,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还是说这根本就是自己的濒死体验
热闹,喧嚣,日子一天天的流淌,匆匆回首,不知不觉中,正月,过去了。
自打过了十五,雪就一直没停过,不大,也将整个京城装点的一片洁白。只是这片洁白似乎只有那些有闲有钱的人才欣赏得来,对于那些挣扎在底层的人来说,这场总也看不到头的雪只会让他们更容易生病,还有消耗更多的燃料和食物,生意变的更难做了,所有东西都在涨价。很多人在抱怨,可日子一样要过。
初六日,雪停,晴。黄历上说宜安门,开市,交易,出行。果然是个不错的日子。
初九日,沐休的前一天,又开始下雪了。黄历上说诸事不宜。
这是个不大的院落,也是一个相当宏伟的建筑群的一部分,院子里很安静,除了屋内年轻女子一声声的惨叫。
离院落不远的木质回廊下,两个穿青色绣花小袄的丫环一面跺着脚取暖,一面聊着天。
“老爷今天应该会回来得早一些吧。”
“是的哩。咱家老爷与别家的不一样,为人最是方正,就是没什么事,也会坐到了时辰会回府,听九哥讲,哪怕只是翻翻旧文档也好。今儿是逢九,明儿就是沐休,照例是会早一些吧。”
“对了,你们姨娘今天发动,你不用在一旁伺候”
“就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得好听,她是侯府千金,还不都是个庶出的,作为陪嫁才来的咱们府上,谁还瞧不起谁呀,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还不是就会爬老爷床头。你没看见,太太都快烦死她了,之前还有事没事就叫去立立规矩,现在就是早晚请安都是能免则免了,眼不见心不烦嘛,也没见太太这时候讲什么姐妹情深。不过要说起咱们这位姨娘也是,去年生个小姐,就是我在一旁伺候的,转过脸来就说是晦气,这不嘛,今儿早早的把我撵出来,要不然这种天谁陪你在外面喝风呀。”
“这生男生女的还不都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还能怪得到你头上有能耐自己生个爷出来,也让老爷太太高看一眼。”
“就是真生了个爷出来又如何,还不是奴才的命,这一日是奴才,一辈子都是奴才,以为自己如今也算个主子了,就有多了不得了,过年前还支使着厨房里的几位姐姐给她做这做那,管事姐姐刚只是说府里没这个规矩,就是一通好骂,后来这事被太太身边的黄姐姐知道了去,自然太太也就知道了,叫了去自打耳光,脸都快肿了。”说着,脸上不由泛起笑意。
“两个小蹄子,躲到这儿来嚼舌头根子,冲撞了老爷,小心揭了你们的皮。”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并两个小丫环正沿着回廊走过来。
“黄姐姐。”刚还聊得火热的两个丫环忙低身道个万福。
“姨娘可是生了老太太、太太都等着回话呢,打赏的银锞子都备下了。这产婆进去有差不多两个时辰了吧,去年生二小姐时都没这么费劲儿。”
“可不,两个多时辰了。姨娘说看见我就心里有气,不要我在一旁伺候,站在门口也不行,可老太太、太太那边会等着,我也不敢走得远了,不然这大冷的天,又是雪又是风的,谁不愿意躲在屋里。”
“就你话多。主子到底是主子,再怎么也不是你这小蹄子能编排的。”那黄姐姐显然没有生气,神色和语气都不严厉,“要是让太太听见,还不撕烂你的嘴。”
正说着,随着小院里一声撕心裂肺拖着长音的惨叫,接着便是嘹亮的婴儿啼哭,稳婆笑吟吟的出来。
“恭喜恭喜,是位小少爷。”
似乎有那么一瞬,那个黄姐姐直挺挺的僵立在那里,就连眼珠都没转一下。
“还愣着干嘛,都没吃饭吗”还是那黄姐姐先反应了过来,“老太太、太太都还等着呢,还不快去报喜。”
小丫环急火火的去了,黄姐姐却没有动,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
前院,外书房。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书桌前,一会儿抬起头,一会儿又低下去,时不时的想要站起来,却又作罢,手里的中庸胡乱的翻开,却又看不进一个字。就像每个沐休之日的前一天一样,老爷比平时回来得要早一些。
他又要做父亲了,这当然不是第一次。事实上他已经有了一子两女,yòu_nǚ还在襁褓之中,将来会如何还不大看得出来,对于长子他是满意的,像他,从小就爱看书,却又不全像,除了跟科举有关的,这孩子是什么杂书都不看的,文章作得有模有样,先生说已经是时候下场去一显身手了,对于长女他也是满意的,一副大家闺秀做派,将来也一定是个好妻子吧,想到这里,老爷脸上不由带出了一丝微笑,只一闪,又恢复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
才一回府老爷就知道他那个叫海棠的媵妾要生了,却和往常一样,没有立刻回后院去,他知道这种事自己也插不上什么手,夫人一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事实上家里的所有事情他也都很少会插手。
夫人不喜欢海棠,这在府里不是什么秘密。照夫人自己的话说,一看见海棠,甚至只要一听见她的名字,就会想起当初那个不知尊卑,不懂礼数,整天只会作天作地的丫环。关于那个也叫海棠的丫环,现在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