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姨的叙述里,姚远才知道,姜姨原来姓刘,叫刘淑芬。
姜姨是特别喜欢回忆过去的,从姚叔的父亲,就讲到了解放前。
解放前,他们家是堡垒户,家里经常住着我们的干部和士兵。那些官兵,对年纪大的,都是大娘,大爷的称呼,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就是嫂子、大姐,小妹妹,亲切的就跟一家人一样。
临走,缸里给你挑满水,帮你捡柴禾,把柴禾垛给你收拾的整整齐齐。院子里、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根杂草都不会留下。
老百姓想念他们,愿意跟他们一条心,把性命豁出去来保护他们。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鱼水之情,这样的子弟兵,要是不打胜仗,不把一个贫穷落后的旧中国改造成新中国,那才是怪事!
姚远听着,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首进行曲:
……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是啊,只有他们,才能背负起民族的希望!因为,他们是真正的工农子弟,是真正人民的武装!也只有拥有坚定信念的他们,才可以从无畏惧,绝不屈服,才可以奋不顾身,英勇战斗!
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道路怎样艰难,见过他们,认识他们的人民,都会永远记住他们,永远怀念他们,永远坚定不移地跟着他们的步伐,奋勇前进!因为,人民信任他们,他们就是人民的子弟,人民的勤务员!
马副县长生活一直朴素,在县里穿戴不讲究,身上的涤卡中山装都发白了,跟地里的农民穿的,没有太大区别。
在他家里吃饭的时候,姚远就夸抗抗手艺好,做的套装比市面上卖的还要好看。
他就对马副县长说:“马叔你现在可不比在县里,不用讲究。你现在是市里的二把手,多少得讲究一些。再穿的跟老农民一样,人家要笑话的。”
马副县长就摆摆手说:“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当摆设。咱们建国都快三十年了,还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这心里呀,不是滋味!我现在,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当三天用,赶紧把过去耽误的时间给补回来呀!
我不这样去工作,咋对得起那些为了新中国牺牲的战友?有时候做梦,就会梦见他们问我说,老马,咱们的国家富强了吗,咱们的人民过上好日子了没有?咱们为之奋斗的主义,实现了没有?
唉,没法回答呀!我都感觉,不把工作做好了,我没脸下去见他们,更没脸见你爸,对不起他那些年对我的教导啊!
老百姓都穿不上好衣裳,我凭什么穿好衣裳,有什么资格穿好衣裳?对得起当年那些用小米窝头,把咱送上现在这个位置的老百姓吗?”
姚远就劝他说:“可你现在也算大领导,总得差不多吧?不能损坏咱当干部的形象吧?”
马副县长就说:“啥叫领导?咱们的领导不是官老爷父母官,人民才是咱们的衣食父母,领导就是人民的勤务员!衣食父母过不上好日子,我还穿的衣着光鲜的,好意思吗?我又不是来给大家当猴耍的,我是来干实事儿的!干部干部,先干一步!工作还没干好,先讲究吃穿,这个可不是咱们的工作作风,这才是损坏干部形象呢!”
姚远终于明白,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心里的意志和立场是如何的坚定,对原则和概念的把握,那是深入灵魂深处的!
姚叔的父亲如此,这位马副县长,也是如此!
这,绝对不是张顺才那样的人可以理解和做到的。
他不由就在心里感叹,如果没有那场运动,这些真正的革命者都活着,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把自己坚定的信念和理想,一代代传承下去,那么,未来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子?他还会去做利己主义者吗?
姚远没有劝动马副县长做新衣裳,却说动了马夫人。有了马夫人从当中做主,马副县长终于松口了。
在姚远和抗抗保证,必须按给别人做衣服一样,要正常收费的前提下,马副县长终于同意,给自己做一身新衣裳。
马副县长又想了想,要求姚远把给他做衣裳买布料的发票,还有其他材料的发票,都得给他拿过来,这样才肯让抗抗做。
姚远答应了,又趁机要给马婶儿和孩子们也做身新衣裳。
马夫人只同意给她也做一身。他们从那个全市最穷的县里过来,和这边的人相比,穿着上的确是有点过于寒酸了。
但她不同意给孩子做。孩子也要从小学会艰苦朴素,不能忘本,穿大人倒下来的衣裳就行了。
马副县长夫妻都是从艰苦年代里走过来的,都受过部队严格的教育,知道艰苦朴素对孩子未来成长的重要性。
给马夫人做衣裳,同样也要发票,同样也得付钱。这是马副县长再三强调的。
姚远当然只能答应这个条件,吃了饭,就让抗抗给夫妻两人量尺寸,商量服装的颜色和样式。
当然,他有办法把做衣服的价格压的很低很低。因为这夫妻两人在做衣裳方面不是内行,不知道需要多少布料和辅助材料,才能把他们的衣服做出来,这就足可以让姚远拿来利用了。
姚远给他们做衣裳,就是单纯为感谢他们的恩情,还真没想其他的。
这时候,他就考虑着,不能用最好的布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