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梁,在渐渐老去,衰弱。像美美这一代人,恐怕就没有那么高的领悟和自觉性了。
尽管,美美也有一腔热血,也想成为脊梁。
可是,她没有经历过旧社会的黑暗,不知道为了将这黑暗驱离,多少中华民族的精英,洒尽了满腔的热血!
只有姚虎这一代人,他们知道今天的好生活,是他的战友们用生命和献血换来的。他们在和平条件下,不能让这个民族崛起,不能让这个国家富强,他死去的战友们就不会闭眼。
为了战友,为了心中那个伟大的理想,他们不会想到自己的利益。在他们心中,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替那些死去的战友,去实现他们的遗愿!
姚远终于明白了,过往的燃情岁月,是不可复制的。
美美也好,他也好,永远都不会达到姚虎、马副县长和张代表他们那样的境界。
所以,必须要有法律、有制度,有科学的管理体系,来约束这些后来者。没有这些之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可是,如何在现有条件下,让矿机形成一个有效的监督体系呢?
姚远不由让自己给自己出的这个问题,难住了,一时竟然愣在那里。
姜姨不说话,姚远也不说话,美美不敢说话,屋里就沉寂下来。
抗抗就以为她妈刚才的话,让姚远有些难堪了,就把话题忘别的地方扯,想着避开这个尴尬的局面。
她就说:“姚大爷当厂长的时候,我还记得。胡子拉碴一个小老头,整天跟工人们混在一起,说话声音还蛮高,不高兴了还骂娘。也不知道我姚大妈怎么受得了他,姚大妈可是解放前的高材生啊,标准的知识分子。”
美美一下就明白了抗抗缓和气氛的意思,笑着说:“哟哟,那是你公公婆婆,你还姚大爷姚大妈的叫呢?”
抗抗这才想起来,自己嫁给这老两口的儿子了。可现在的姚远,让她怎么也无法和过去那个拖着两道鼻涕的姚大傻联系到一块儿,也就总是忘了自己的公公婆婆是谁。
听美美这一提醒,抗抗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姜姨却没计较这个,而是说:“要不我说美美不够格呢。知道你姚大爷过去是咋回事吗?那也是省立大学的大学生!为了抗战,这才跑回家乡,组织队伍打鬼子的。要不他能教他队伍里的人学文化呢?
你们也不想想,要是你姚大爷真的是大老粗一个,就你姚大妈那么一个挑剔的人儿,怎么会嫁给他?他要真是个大老粗,咋就能把矿机从无到有地建设起来?上级为啥会派他来建设工厂,不就是因为他懂吗?
抗抗你家里那个书橱,过去都放着你姚大爷,嗨,不对,是你公公的书,连他在省城上大学的书都还有呢!”
姚远这才知道,他过去想的不对。姚虎弄那个书橱,不是为了装潢门面,而是真的放书学习。
原来,这对夫妻,不仅是革命者,还是一对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姚虎这位将军,是一位学生出身的知识分子将军,文武双全啊。
他的心里,不由肃然起敬。
抗抗就又插嘴问:“妈,你咋知道我姚,公公是大学生啊?”
姜姨说:“你婆婆说的呗。有时候赶上礼拜天,厂里不忙,你公公就躲在他家里那间办公室,就是你现在住着的这间屋,在里屋那个写字台上看书,那书老厚一本呢。我就问你婆婆,那么大一本书,他能看得懂?你婆婆就笑,说你别真把他当大老粗了,他学问不比我少呢!我这才知道,原来你公公也有大学问。”
抗抗却突然笑了,然后说:“妈你说这话就对不上榫。我公公活着的时候,那写字台是靠北墙放着的,从院子里这个窗户,根本看不到写字台上有啥。你咋知道我公公看老厚一本书的?”
这话问了姜姨一个愣怔,半天才说:“我有时候也进你公公那个屋,当然就知道了。”
抗抗问:“人家那是办公室,你没事进去干什么?”
这下姜姨就急了:“嘿,你个死丫头,你这话啥意思?胡说八道小心我抽你!那是你婆婆有时候有事不在家,我不怕他一个人在家饿着渴着的,进去给他送饭倒水吗?这个也是你婆婆嘱咐我的,这人看起书来,好什么都忘了。”
解释到这里,姜姨越琢磨越不对,就开始吼抗抗:“你这话啥意思,啊?妈问心无愧一辈子,从你们爸走了,这么些年,没让别人说一个不字!这老了老了,倒让自己丫头给找出毛病来啦!”
抗抗就赶紧改口说:“妈,我没那个意思,我还不知道你吗?我这不就是和你开玩笑嘛!”
姜姨不依不饶:“有这么和你妈开玩笑的吗?这摇摇和媛媛还在跟前呢,摇摇眼看就懂事了,你这个当娘的,你咋回事你?我看你就是想找打!这些年没打你,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姚远知道,抗抗这是为不让她妈说美美,故意捣乱呢。
美美一向以革命前辈继承人的信念自诩,这让她妈给说的,直接就一文不值了,都快把美美给说哭了。
有时候,姚远甚至觉得,抗抗内心里有好多东西,都是很细致的,就像她做出来的时装一样。根本不是她表面这副大大咧咧,动不动就咧着嘴傻笑的样子。
抗抗知道美美心里想什么,为让美美好受一些,她不惜挑她妈的毛病,让她妈着急,忘了说美美。
姜姨也不傻,吼抗抗几句,就明白抗抗为啥和她胡打岔了。
抗抗自从跟了姚远,就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