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敏见状,也叹了口气,但过了一会儿,却又道:“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过殿下,您现在的情况还是很特殊的,并非没有丝毫转机。”
永宁公主眉头一皱,道:“你又想什么?”
卫敏声道:“皇后娘娘素来端淑重礼,若非是皇爷交待,她恐怕也不敢随意赐您宫禁凤牌,让您能自由出宫,这一点殿下应该不会怀疑吧?”
永宁公主没话。
没话就是默认了,于是卫敏继续道:“既然是皇爷的意思,那皇爷赐下宫禁凤牌,难道真的只是方便殿下出宫踏青?恕奴婢直言,若只是方便殿下踏青,皇爷直接下一道口谕便是了,何须这样拐弯抹角?”
永宁公主仍不话,但交叠在两腿之上的双手却不禁互扣了起来,微微有些用力。
卫敏便叹了口气,苦笑道:“皇爷就只差明了,以奴婢这般愚钝之人都看得出来,殿下还要装作不知道么?”
永宁公主的脸颊不知从何时起,早已彤云飞起,听了这话,用细如蚊蝇般的声音道:“皇兄乱来而已,我岂可那般不知廉耻?再,高中丞是君子……”
卫敏摇头道:“殿下这话,奴婢实在不敢苟同。梁邦瑞是驸马,实则满门尽是欺君罔上之徒,别人不知道,殿下还能不知道么?若他是个正经选中的驸马,却在那时不幸死了,那殿下自己该守女节,倒也无妨。可这等欺君罔上之徒,皇爷没把他凌迟处死就已经是厚恩了,凭什么殿下还要为他守节?他根本就不能算是殿下的驸马!”
永宁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如何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人如何看。我身为长公主,自锦衣玉食,无论这是否是我本愿。但既有所受,当有所予,我总该为下女子做一表率。”
卫敏愕然片刻,叹道:“奴婢浅薄之人,只觉得这太不近人情了。”
永宁公主勉强一笑:“人情?家有时候可讲不得这些……”
“那可不尽然,殿下。若家讲不得人情,皇爷这么做却该如何解释?”
永宁公主一时语塞,好半晌才微微摇头:“我知皇兄是好意,但我不敢受。况且这种事也勉强不得,我总不能那般不知羞耻,去……”到此处,她的脸又红了。
“殿下就是顾虑太多,您怎么知道高中丞不是也如这般想,所以才不解风情的?”
这话简直太露骨了,永宁公主连脖子都红了起来:“不要再了!”
但她虽然不准卫敏再,心里却扑通扑通一阵狂跳,一个抑制不住的念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不断盘旋:他真的只是碍于身份,才总是对我规规矩矩的么?如果我不是公主,他会不会也……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她想着想着,想到了黄芷汀,又不禁有些泄气,暗道:可是那位黄姑娘长得是真的很漂亮,我若跟她相比,只怕也……不过,黄姑娘读书少,我在这一点上总该比她强一些吧?
永宁公主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了想了些什么,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总之直到马车停了下来,车把手在外头恭恭敬敬请她下车时,她才抛开这些思绪,整理了一下仪容,端然下得车来。
车外早已不是城内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近两丈高的高墙,中间的大门很是独特,并非木质加铜钉铜皮的构造,看起来竟然像是两扇精铁打造的铁门。
簇想必就是京师近年来最着名的别院,见心斋白玉楼了。
永宁公主正打算叫卫敏去叫门,谁知此刻大门缓缓地打开了,高务实穿着一身燕居道袍,正站在门后朝她笑了笑,施施然走上前来。
“朱姑娘赏脸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务实喜不自禁。”高务实拱手一礼,然后伸手虚引:“姑娘里边请。”
永宁公主先是有些发懵,然后才有些明白过来:他故意称我为朱姑娘,莫非是提醒我今日只是私下相会,不论身份?不对,身份就是身份,哪有真正不论的?他这么的意思应该是故意装作不知我的身份才对……
永宁公主忽然有些期盼,暗想:若他真能不把我当公主看待,不知道会怎样对我?
只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公主,一时反倒不知道在自己“不是公主”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回答这句话了,迟疑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地道:“冒昧拜访,打扰高中丞了。”
高务实笑道:“此处却没有什么高中丞,姑娘若不嫌在下粗鄙,叫我高务实便是。”
还真是不论身份么?
永宁公主忽然有些兴奋,仿佛脱了樊笼的金丝雀儿,眼中多了些平日没有的神采,嫣然一笑:“可不敢如此称呼高龙文,那……奴家就斗胆称呼一声高公子如何?”
一提“高公子”,她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旧事,心情都为之敞亮了不少,笑容也更见生气。
高务实哈哈一笑:“使得,使得,姑娘愿意如何称呼,便如何称呼。不过如今虽然春暖花开,毕竟风中还有些许寒气,咱们还是进去再慢慢聊,姑娘以为如何?”
“有劳高公子引路。”永宁公主面上的笑容也已是春暖花开的模样。
高务实完全忽视了她身边的卫敏,引着她便进了大门。
这铁门之后又是另一番风景。正如昨日卫敏向她介绍的那样,白玉堂附近的庭院与大明的风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