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来,身怀救明之志的高务实对大明究竟有没有做出过具有积极意义的贡献?
有还是有的,但不多。
从他陪高拱进京起复算来,在这差不多两年左右的时间里,他顺势而为的给高拱做了一些建议,其中大部分被采纳,少部分被暂时搁置。
总体来说,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仔细算一算就会发现,这些建议和意见都是零散的,大多都是因事而为,并不是系统性的,更不具备决定性的影响。
系统性这个方面那是没办法,高务实毕竟不是自己掌权,而高拱又是一个主观意识很强烈的人,高务实作为他的侄儿,凡事只能旁敲侧击、敲敲边鼓,影响他的思路和决定,而不可能越俎代庖,帮他决断。
所以这事儿急不来,毕竟狐假虎威也得有个限度,真老虎还在台前呢,有他这只小狐狸多大的事?
不过说到决定性,高务实感觉到,很快就有一件他穿越近十年来真正具备决定性的大事即将发生了。
隆庆病了。
这位天子今年不过才三十五岁而已,按理说正当盛年,是一个人心理成熟,而生理也正值巅峰的年纪,哪怕偶有小恙,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然而现在京师百官却不得不大惊小怪了——今日大朝,皇帝先是神情恍惚,在与诸臣工的议政当中数次言不及义,甚至无语伦次,而后当知道殷正茂已于月前彻底平定韦银豹之乱后,兴奋的皇帝突然当场站起,但还没来得及说话,竟然晕厥过去,倒地不起!
大朝之上,轰然就乱了套。
被这一突发事故惊得腿软脚软,说话也跟皇帝一样语无伦次的孟冲不知如何是好。
高拱、郭朴、张居正三位辅臣义不容辞,连忙上前探视,最终还是帝师首辅高拱拿主意:大朝立刻终止,百官各回本衙,不得延误;扶皇帝于原处地毯上暂时躺好,不得擅自移动陛下龙体,并立刻传御医诊治,不得延误;通知皇后、贵妃与太子即刻前来,不得延误。
三个“不得延误”,出自高拱之口,在场百官、内宦无人敢多言半句。
这既是一位元辅老臣的威势,更是一种担当。
尤其是不得擅自移动皇帝龙体,只让他就地躺着,这更是一个除高拱之外绝无第二个人敢于做出的决定。
纵然大家都知道,这种时刻不能随便挪动皇帝,以免出现意外之后分不清责任,但问题在于……对方可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帝!让皇帝这样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像话吗?
然而,高拱就敢。
对于高拱而言,只要是对皇帝有好处的事,他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高务实是随着太子朱翊钧匆忙赶到现场之后才知道之前发生的这些情况的,不过此时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
他有些紧张。
现在还只是隆庆五年下半年,按照原先的历史,隆庆帝应该还有半年多一点的阳寿,可是历史上,他的身体虽然每况愈下,但似乎没有闹出过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居然搞得直接晕倒在大朝之时,这个影响,实在太坏了。
天下人会怎么想?百官会怎么想?张居正和冯保那些人,又会怎么想?
虽然对于隆庆驾崩一事,高务实早有准备,但他的各项准备,前提都是隆庆驾崩在历史上的那个时间点——可以迟,不能早。
太早的话,有些准备工作就还没有完全做好,无法保证不出现意外。
好在皇帝很快醒了——太医才刚刚伸手探脉,皇帝就自己醒来了。
隆庆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刷一下围在自己面前的三位阁老和两名太医,以及皇后、贵妃和太子等人,眼神逐渐清明。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皇爷,您还好吗?”、“陛下觉得如何?”等废话当中,隆庆面色不豫地一摆手,道:“老师扶我起来。”
高拱没多想,立刻上前扶起皇帝,也下意识问了一句:“皇上龙体有恙?”同时,把怀疑的目光朝孟冲、冯保和陈洪等人扫去。
孟冲一脸呆滞,朝高拱摇了摇头。冯保面色悲凄,却似乎没感觉到高拱的目光。陈洪目光闪躲,张了张嘴,又闭嘴垂首,默然不语。
隆庆看起来竟然有些怕高拱发怒多过于担心自己的身体,苦着脸岔开话题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想是累了些,不碍事,不碍事。那个,刚才说到哪了?韦贼灭了?对,对,韦银豹灭了,殷正茂干得不错,老师和张先生运筹帷幄,推荐有功……”
高拱皱了皱眉,道:“皇上,这些事等会儿再谈不迟,您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高老师一严肃,隆庆还真有些怕,目光瑟缩了一下,又干咳了一声,才道:“呃,想是站起来的时候太快了点,就觉得眼前一黑……太医,这很常见吧?就是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
高拱皱着眉,朝两位太医望去——太医诊治,不能只有一人,需要两人或更多人互相监督、印证,刚才因为事急,因此只来了两个。
现在他们觉得,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俩个倒霉蛋?
这话可不好答啊。
还是年纪更大的那位太医有经验,朝高拱微微颔首道:“元辅明鉴,皇上可能是想说头晕,从刚才诸位大人对此前皇上的情况描述来看,比较像是寻常的黑眼晕。”
这个连高拱都知道,但他直觉没那么简单,蹲、坐太久,然后起身太快的确容易“黑眼晕”,但也很少听说能直接晕倒过去的,何况这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