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家主已为本将所擒,还不速速弃械投降”
刘綎声若雷霆,单手高举凌云翼,傲然向正要回身救主的凌家家丁喝道。
凌家家丁见自家老爷被擒,果然投鼠忌器,纷纷呆立当场,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他们却也没有真的老老实实“弃械投降”,只是有些进退失据。
凌云翼惊怒异常,但更多的还是恐惧,他知道刘綎刚才的表现意味着什么单qing匹马冲击凌家家丁的核心部位,百十人立于阵前却无人能当他一击,这是勇冠三军的表现啊,这种人可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说有就有的
凌云翼正不知这悍勇绝伦的青年是何来历,忽然听他这一声怒吼,心中反而大喜,尽量剋制着心中的恐惧,用一种文官特有的威严喝道“你是何处兵将,可知本官乃是朝廷新任兵部尚书么你以武将之身挟持本兵,莫不是想要zaofan还不速速放本官下来,本官素来怜才,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此时大明文官的地位哪里是武将能比更何况他凌云翼此刻的身份乃气的话,那简直就是满朝武将的亲爹所以在他看来,既然此人自称“本将”,那只要知道自己乃是兵部尚书,哪有不立刻放人,哭着求着向自己告饶的道理
哪知刘綎这厮却是个一根筋的货,听了这话竟然摇摇头道“现在可不能放了你,你要杀高公子,我不能见死不救。”
凌云翼勃然大怒“我何时要杀什么高公子了”然后猛然醒悟过来,又问道“你说那个河南举人那你却误会了,本官怎么可能擅杀一名举人,本官只是见他不识好歹,打算教训一下晚辈罢了”
刘綎连连摇头“且不说高公子哪有什么不识好歹,就算是有,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啊”
凌云翼听他这么说,怒极而笑“且先不说官位,就说本官乃是嘉靖二十六年丁未科殿试金榜二甲第三十一名进士出身,与前元辅李石麓、前辅臣张太岳等公同年,居然还教训不得他一个万曆七年己卯科的新科举人”
这资历、这成绩,摆在大明朝的确很是牛逼了,然而刘綎却依旧摇头“不是末将不识好歹,实在是凌本兵你说的这些都不顶用。”
凌云翼正要冷笑,却听见刘綎继续道“高公子的三伯是嘉靖二十年辛丑科殿试金榜二甲第十二名进士出身,是凌本兵你的前辈吧不过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咱们今天先不提。可是高公子的老师却更不得了,乃是嘉靖十四年乙未科殿试金榜二甲第四名进士出身凌本兵,末将虽然读书少,但这几个数还是算得过来的,不管是论资格、论名次,你好像都差得挺远啊。”
“胡说八”凌云翼刚要斥责刘綎胡说八道,毕竟嘉靖十四年的老臣现在还剩几个啊,这肯定是瞎说,但忽然心头一凛,默念了一声“嘉靖十四年乙未科殿试金榜二甲第四名进士出身”忽然猛地睁大眼睛“这是郭阁老”
刘綎笑嘻嘻地道“正是”
他话未落音,街口已经快步跑来一队士卒,为首却有几名将领,其中打头那人却不是武将打扮,而是身着绯红飞鱼袍,但却带了一顶内廷大太监惯用的纱帽,远远喊道“圣上口谕全都住手”
这一声喊出来,不光凌云翼吓了一跳,连刘綎也吃了一惊,都不知道为什么圣上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而且还传了口谕过来。
刘綎下意识把手一松,十分果断地执行了“圣上口谕”,可凌云翼就惨了,他年纪比张居正还长几岁,现在都六十来岁的人了,被刘綎这粗坯举在空中好一会儿不说,还忽然“扔”了下来,直接就给砸在了地上,虽然见机得快没摔破头,却也摔得七荤八素,半晌爬不起来。
凌云翼的家丁们本想上来搀扶,但看见那一路跑来的军兵,再看那领头的大太监脸色阴沉,想想皇帝口谕,也都不敢乱动了,一个个连忙跪下,等候发落。
带兵前来的大太监个子并不算很高,但严肃异常,颇有些威严。他打马来到刘綎和凌云翼跟前,打量了还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凌云翼一眼,又看了看刘綎,忽然问道“你就是刘綎”
刘綎颇为诧异,心道这太监怎么会认识我
但还是拱手道“末将正是刘綎,敢问公公贵姓,所司何职”
那大太监语速很快地道“咱家姓陈,蒙两宫太后和皇上信任,以司礼监秉笔兼掌御马监印。你既是刘綎,那就不会错了,咱家问你,高解元和二位公主何在,可有受伤”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矩。他说话间,带来的兵马已经将这佛寺团团围住,另一部分兵马则直接无视了跪在地上的凌云翼家丁,冲进佛寺之中找人。
刘綎一听对方来头这么大,竟然是内相之一,连忙道“高公子就在佛寺之中,应该没有受伤,至于公主”刘綎怔了一怔“末将没有见着什么公主。”
陈矩也不知道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没见着”他的声音本来比较沙哑,这一着急倒是尖利了些,但却更加怪异了。
刘綎难得的福至心灵了一次,忙道“末将虽未见着公主真容,不过佛寺里头却有两位姚小姐,一直藏身在大雄宝殿中,方才局势危急之时,高公子也不肯弃她们二位而去,或许”
“不用或许了,一定是三公主和四公主,那不是什么姚小姐,那是尧舜的尧”陈矩一边说着,一边跳下马来,急匆匆就往佛寺里面走。
正巧昏头昏脑的凌云翼爬了起来,他是听见了刚才陈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