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马括和罗杰夫来自物质生活极度发达的后世,却回到了物质生活最最匮乏的古代,便是典型的由奢入俭。
如果穿越的是明朝,甚至宋朝,都不会如此的无聊。
在秦汉时期,可以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别说什么物质享受,他们甚至连温饱都是奢望。
更多的人,都在死亡线上挣扎。
他们每天只要睁开眼睛,就开始了一天的奋斗,或者是劳作,为的就是可以在今晚睡下之后,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们不得不努力,极尽全力地避免种地被饿死,服劳役被累死,打仗被敌人砍死。
史书上记载的文景之治,说得并不是老百姓。
在那个时代,自耕农或许都不算老百姓,而是属于农奴一类人。
满长安城比赛谁的马好,谁的马漂亮,那都是勋贵。即便不是勋贵,也是勋贵的后裔。
寻常百姓,有几个人有资格能在长安城里有片瓦安身?!
所谓的黄老之术,其实就是对勋贵阶层的放纵。
而刘彻,只是把勋贵剥削了一遍又一遍。
卖官鬻爵,自耕农哪里买得起?只不过是给有钱的勋贵豪强们画了个饼而已。
刘彻做得最绝的便是,卖了官,还能免掉,然后再卖一次。
在刘彻的手底下,想要富贵下去,只能不停地奋斗。一旦停歇下来,就会被刘彻的各种制度剥削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马括和罗杰夫还没有见过刘彻,却已经隐隐地感受到了刘彻的行政风格。
这就像是一场无尽模式的游戏,永远没有通关的那一天。
而稍稍一松懈,就“gg”了。
一旦有一天,这场游戏本身无法吸引玩家的话,那么这场游戏便永远地失去了其自身的吸引力。
一天的比试过后,两个人都有些想念后世的家。
无休止的任务,一个接着一个,迟迟无法与自己脑中的历史大事件挂上钩。他们梦想着封狼居胥,如今却不明不白地在匈奴地参加“奥运会”。
最悲哀的,是一天的比试成绩并不理想,让两人都有一些泄气。
没有种子选手参加的情况下,他们仅仅能做到不掉队,距离脱颖而出还有很大差距,鬼知道明天种子选手都参赛的话,他们要输多惨。
深深地挫败之感,让他们想要放弃。不过也只是“想要”而已。
“再坚持一下吧,黎明前的黑暗最容易让人放弃。”马括最先恢复了斗志,对着罗杰夫打气道。
舒适的环境,总是容易让人倦怠,马括将两个匈奴女子赶了出去,温柔乡最是能消磨英雄气。
重又出到帐篷外面,再次感受了一下独属于匈奴的野蛮气息。
为了刺激自己的雄性荷尔蒙,他们还专门站到小吏被斩首的地方,用血腥的气息提醒自己。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唯有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沾满鲜血的战刀才是迈向幸福的通行证。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征,有每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越早看得明白,才能生活得越幸福。
夜风很凉。
月上中天时,马括和罗杰夫盖着厚厚的毛毡,终于满意地睡着了。
……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尤其是会睡觉的人。
睡觉之前和睡觉之后,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睡觉之前的开心也好,伤心也罢,仿佛一觉之后都会淡薄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马括和罗杰夫意气风发地钻出了帐篷,今天还有一场大戏等着他们上演。
昨天大祭司派人送来的药,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马括大致猜出了答案——蓝色瓶子里的是镇静剂,而红色瓶子里的是兴奋剂。
既然这个时代不存在违禁药品这么一说,马括并不介意使用兴奋剂来提高成绩。
兄弟二人一人两瓶药收入怀中,和立尤姜一道吃过早餐。
赛场还是昨日的赛场,气氛却比昨日更加地凝重。
昨日的海选,由于没有贵人的参加,大家都很放得开。
今日的比试,可以说是精锐尽出,其中不乏匈奴中的大贵人。
其中就有伊稚斜的儿子,呴黎湖和且鞮侯。
如果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得罪了这二位大爷,恐怕当场就要人头落地了。
按理说,这两位一个是右贤王,一个是左大都尉,地位比大汉朝的三公九卿都高,这两位国家级的领导人是不可能来参加这种活动。
然而,世事如果都能“按理说”的话,世界也就变成一潭死水了。
众人站定,且鞮侯回头望了马括和罗杰夫一眼,眼神之中仿佛带着鼓励。
站在且鞮侯身边的是呴黎湖。
呴黎湖在那里挺拔而立,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一般。
乌维并没有参加,想必乌维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果不其然,乌维出现在了台上。
今日主持之人既不是大单于伊稚斜,也不是大祭司智婆,而是左贤王,也就是太子乌维。
显然,乌维的口才要比伊稚斜相差许多,说话中规中矩,少了一些煽动性。
想必伊稚斜让乌维出面主持,也有锻炼储君的意味在里面。
马括离得远,听不真切,只听得大概意思是说:汉军欺人太甚,我匈奴人唯有奋勇当先,才能不被汉人奴役,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草场。
这话要是传到汉人耳朵里,要被笑掉大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