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言一直低着头,眼神看着地面,可她的眼神中,看到的却不是地面,而是那段遥远尘封的过去,良久,她带着没有情绪的声音说:“御太爷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这么久,我也想要忘记,拼了命地想忘记。最近几年才明白,有些事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发生了,不应该想着去忘记过得逍遥自在这么混账的事,而是记得去生活,如果连我都忘记了,那他们该怎么瞑目?他们为我做的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我选择记得他们去生活,为了他们为了我付出的代价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代替他们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也许不一定能做得很好,也许根本办不到,可我不想就这样什么也不做,那样太窝囊了。”
明明应该是情绪非常激动的,可她却说得那么平静。
她是幸运的,经历过一件毕生难忘的事,那件事令她有了一个飞跃的成长,可她也是不幸运的,因为她是无辜的,也会同那些曾经为她付出过惨痛代价的人有同样的结局。
只不过是晚几年罢了,但,既然成为了意外活了下来,那她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她想做点什么能做到的事。
公冶御佝偻着身子一震,忽然笑了:“是老头眼界太低太局限,太迂腐了,才不懂你的想法。忘记了你是老汲大哥的曾孙了,继承了他的觉悟和眼界,当年我们在你这个年纪可没有你这么高的觉悟和眼界。”他呵呵地笑着:“好好好,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也不枉老头此行,远衷啊,安心了吧?”
郗远衷给御老敬了一个军礼,字正圆腔军人响亮的嗓音说:“是!远衷谢谢御老。”
公冶御站起来,汲言赶紧搀扶着,他拄着拐杖:“好了,老头走了,小小,有空去老头那儿坐坐和老头下几局棋。”
汲言声音非常有力地应:“是。”
甘杍柒目送一行人送御老离开拉了拉甘父的袖子:“爸,我怎么听不太懂啊?”
甘父板着脸严肃地回答:“不用听懂。”
他的语气已经算得上呵斥了,让甘杍柒不敢再吱声。
等到夜色降临,郗父上台说了一番致辞,然后又轮到rer上台说一番感谢的致辞。
汲言坐在院子栅栏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看着这场阵仗过于夸张的乔迁宴。
rer身为演艺圈的人,唱跳俱佳,又是弹钢琴又是独唱的,汲言郁闷了,这咋还表演上节目了?
想起刚刚rer邀请她给他伴奏,她非常不给面子地驳回了他的请求,瞒着她办乔迁宴就算了,还算计让她也参加了,而且看这没有一点失误的弹奏,明显就提前练习准备了,绝对不是临时起意的,太过分了!
梁曦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去一起表演了,其他几个见状也一起加入,汲言嘴角抽搐,要不要过去给点钱给他们算了,这样才符合剧情发展,否则就浪费他们这么卖力地表演了。
汲言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身后给他们放音乐的殳驹原,他什么时候也被收买了?!
风信子板着脸,不情不愿地帮他们布置场景,他又不是打杂的,为什么要来帮忙!
单纯的风信子是被殳驹原骗来的,因为殳驹原跟他说这也是汲言的家,他们身为汲言的下属,应该帮助她出一份力,所以他就去了,可是越来越觉得被骗了。
这场过于隆重的乔迁宴酒会在他们的热络下火热地进行着,郗父走到选择在一隅里看着他们玩闹的汲言身旁坐下。
汲言看到郗父要站起来。
郗远衷摆摆手:“坐着吧。”
汲言才发现,不知何时,郗父洪亮的嗓门,也变得历经沧桑了,他也老了。
她安静地等着郗父对她开口,她知道郗父一定有话要和她说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但他必须要今天说,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终于,郗父开口:“叔叔今天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他请来了御老,本以为汲言会有什么动容,可是她还是一如往常地冷淡平静,平静得令人看不清更猜不透。
“没有,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为我着想,也怪我,一直憋着闭口不谈不愿意告诉任何人我的想法,才让您这么操心。”当然,不肯敞开心扉谈起那件事的因素也有,若说完全没有逃避也是不可能的。
郗父沉稳地说:“小小,叔叔只是想告诉你,不用承担这么多,你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你好好过你想过的生活就够了。”
毕竟她的命,是用了那么惨痛的代价换来的,他希望她好好活着,代替那些逝去的烈士好好活着。
“什么都不做,那我也太心安理得了,虽然不能保证我能做到些什么,但我也不想过得这么窝囊安生。我的命,是那么多人换来的,他们也没有义务为我牺牲,可他们却毫不犹豫地为我牺牲了。我知道他们是军人,不怕牺牲,可那也是生命,他们也有家人,他们的家人也会难过会伤心会无法接受,我就是想能做点什么能告慰逝者,否则我真的没有脸面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活着。”
她的声音冷淡却坚定,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夜晚中,显得那么强大又可靠。
郗父声音染上难过:“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做这些,在郗父看来,与其说是为了告慰逝者,更像是在赎罪,她认为自己的罪孽深重,所以做这么多去赎罪。
“不够,还不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这样我才能昂首挺胸地去见大哥,叔叔你应该知道的,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