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渲跑着跑着,通往城内的这条路是那么安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他晕眩的脑袋里回荡。他继续跑着,路边渐渐的出现血迹,一滩又一滩,越靠近城的地方血迹越多,进而出现散落的尸体。此时疲惫已经掩盖了恐惧,他用衣袖抹抹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
几具还没有完全被废墟掩埋的尸体旁边蹲着几只野狗,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全身披着铠甲,丁渲知道这是永州城的禁卫队是最精英的部队,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哭喊声不绝于耳,自己仅仅离开了一晚,整个世界都变了!丁渲试着不去想他爹,如果自己不能将消息送进去,又将多几千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在靠近内城的中心,遍地都是尸体,在奔跑中的丁渲认出躺在地上衣着凌乱的妇女是自己的领居,她僵住的手依旧死死的抱住哭泣的婴儿、、、什么残肢断臂,什么死亡的哀嚎,丁渲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冲进城去!
经过这么长的奔波,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凭借自己的意识一步步向前,长时间的奔跑让他感觉整个胸腔都炸掉了,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着实让人窒息。他倒下了,后面的倭寇挥舞着武士刀冲他砍来,不过这名凶神恶煞的倭寇倒在了自己的旁边,他恍惚之间看见那人被利剑扎成了刺猬、、、
一位身披盔甲的将军,持剑冲杀过去,浓浓的血浆洒在地面上,尾随的几个倭寇全部被杀死。他一把抓住将军的手臂,才认得出这个被血泥浆包裹着的男人是白展,他脱口而出,“城内有倭寇的鬼!西南城门!”
接着丁渲便不省人事,白展命令部下将他送进城内修养。
前面踉跄的跑来一人,带着哭腔说道,“白少卿,外城禁卫军全军覆没!帝国的军队已经败了!”
白展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悲伤,“没事,不要和倭寇的军队恋战,尽可能多的救出外城没有逃掉的百姓!”
“是!”
“什么?有鬼?奶奶的!我说怎么这几天我少林的武僧处处受伏,都死伤了二十号人了!”管烁在一旁抖动着全身的肉,手持两柄血迹斑斑的巨斧。
“白少卿,发现一个没断奶的孩子,他娘死了,可能、、、可能救不了了!”旁边的将士向白展禀报。
“救!别说是个孩子,只要是没断气的都抬进去,就算他们是死,也不能死在倭寇的刀下!”白展冲着仅剩的几名士兵歇斯底里的喊道。
“是!”士兵也高声应和。
“哎,按咱家说还是找出那孩子说的内鬼更重要,那孩子拼了命跑进来,不可能骗咱们!”管烁凑上前去。
“这孩子,我认识,有内鬼是吧。定要他碎尸万段!”白展紧紧的握住拳头。
白展立刻赶去了城西南守兵大营,白展和管烁夺门而入,只见营内一片狼藉,负伤的士兵随处可见,接二连三的败仗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军人最基本的尊严。最小的作战长官小旗接连吃败仗,也早就没有斗志,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在酒精中糜烂、、、
白展没有管这些人,直接向总旗指挥使大营走去,刚到院内,就听见里面一群人在熙熙攘攘的叫唤。白展和管烁踏门进去,里面的人先是一愣,便接着刚刚的赌博,喧嚷声炸开了天。
管烁气的脸上的横肉直发颤,白展直接拔出配剑,一把插入桌子上顿时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大理寺左少卿白展,谁是这里的总旗?”
众人面面相觑,识相的撤了出去,只留下一人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筛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是,咋地了?”
“倭寇在外面杀了很多人,你知道吗?”
“我奉命日夜守住城门,尽职尽责,怎么了?”那人伸了伸懒腰,左右摇了摇头丝毫不把白展放在眼里。
“营里出了内鬼你知道吗?”
那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内鬼?”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回过头一把抓住旁边的随从,咆哮道:“内鬼是你吗?啊?是不是呀?说!”
接着又抓住另一人,边说着边用拳头揍,“那是不是你?说?”
“你也看到了,没有你说的内鬼!”
“三天前,我就派人发了预警,在近期做好大战准备,倘若各部照我的命令安排下去,倭寇怎么会这么轻易破城?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惨死在倭寇刀下?”
“倭寇侵犯十二年之久,没有一次对永州城有过非分之想,谁能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袭击?”
“我三天连发三道防寇令,为什么每个大营都没有丝毫戒备?”白展怒道。
“十二年、、十二年,没有人能预料到,除非你就是倭寇的鬼,白少卿,你要的内鬼现在找到了!哼哼!”
白展冲上前去就是一拳,那人只是皮笑肉不笑,“这十二年之内有过像今年一连吹五日西南风的情况吗?”
“别冲动,白少卿,你虽说是个正四品,我只是个从五品。但是论官场经验我要比你多得多,你毕竟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后生小子。等倭寇抢够了钱财,他们自然会退回去,我们再将拼死抵抗的战功报上去,八成还会受到上头的奖赏,何乐而不为?”
“你知道这样会死多少人吗?”
“哼、、每天都在死人,,我娘们不也是被倭寇凌辱,杀死的吗,有些事情你不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