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季泠回身轻轻地掩上门后问余德海。
“回娘娘,现在是子时初刻。”余德海道。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季泠又问了,想知道楚寔究竟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亥时初刻就回来了。”余德海低着头道。
亥时初刻?岂非是已经回来一个时辰了,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她?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季泠就又吸了口冷气,她怎么记得好像楚寔召幸方茵恩就在亥时前后呢?那会儿知道楚寔召幸方嫔后,她就上床睡觉了,还是沾床就睡着了。
“是方嫔惹了皇上么?”季泠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解释。
余德海低声道:“奴才不知。”他们这些奴才既要猜皇帝的心思,可又不能明着猜皇帝的心思,那可是会惹怒天子的。
“还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儿?”季泠又问。
余德海当然是一问三不知。他其实心里也急,眼前这位主子,什么都猜了怎么就不猜猜自己。
“皇上心情不好,还请娘娘多劝劝。”余德海忍不住提醒道。
季泠心下恼火,她出了名的嘴笨,最不会的就是安慰人,余德海居然还让她去。而且和几日楚寔不是明显不待见她么?连后殿都没回,这突然回来了,季泠也摸不着头脑。
“余德海。”楚寔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余德海赶紧应了一声,朝季泠躬了躬身就推门进了内殿。季泠也跟着走了进去,是楚寔吩咐余德海伺候他更衣睡觉。
睡觉好啊,季泠松了口气。睡到早晨,她还没起床,楚寔就去了前殿,那也就不用她劝什么了。
而楚寔也果然如季泠所料那般,安静地睡了,然后一大早又安静地离开了。季泠也闹不懂她和楚寔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连月余,楚寔挨个儿把新进宫的嫔妃都召幸了一遍。楚寔的作息也很规律就是了,都是戌时末刻召幸嫔妃,然后亥时初刻回宫,有时候季泠睡了,有时候则没有。
可如果睡觉的话,季泠都能察觉到楚寔回内殿的动静。他以前不这样的,在她睡觉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连换衣裳都是在外殿,就怕惊醒了她。可现在似乎每天晚上不把她吵醒就不干休似的。
所以季泠十五那日去昭阳宫接受众嫔妃的问安时,眼皮就一直往下耷拉,她被吵醒后再入睡就有些艰难,是以这些日子睡眠一直不好。至于跟楚寔提意见这种事儿,完全就不在季泠的考虑范围内。
她一个无所事事的皇后,睡眠不好也无所谓,只要皇帝睡得好就行。
“娘娘昨儿没睡好么?”方茵恩关切地道。
季泠点点头。她话本来就少,如今也算是混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不用她没话找话说了。说不得,这也算是当了皇后之后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了。
昭阳宫的请安可以说是气氛沉闷到了极点,季泠话少,白玉如高冷,方茵恩倒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可宫中位尊的都不答话,她也就没趣了。
熬了一会儿之后,季泠道:“大家既然进了宫,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但愿你们能早为皇上诞下皇子,太后和本宫都会有重赏。今日就散了吧。”季泠很少自称本宫,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愣,很不习惯。
听皇后这般说,众人自然如潮水一般散去,唯有方茵恩却迟迟不走,等人都走光了,她才上前对季泠道:“臣妾有一事上禀娘娘。”
季泠狐疑地看了方茵恩一眼。
方茵恩低声道:“娘娘,皇上虽然召了妾几次侍寝,可臣妾都只是在偏殿枯坐了一夜。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枯坐一夜?”
方茵恩点点头,“妾不敢隐瞒娘娘,原本妾以为皇上只是不喜欢妾,可后来妾私下问了一下其他姐妹,她们同妾一般,也都只是枯坐了一夜,并未曾伺候过皇上。”
季泠第一时间就相信了方茵恩,因为楚寔回内殿的时间实在是太早,早到几乎做不了什么事儿。至少在季泠的记忆里,楚寔可不是那么短时间就能满足的。
只是她不懂,楚寔这是闹哪般。
“你怎么想着告诉本宫这个?”季泠道。
方茵恩苦笑,“先才娘娘提起皇子的事,妾才不得已直言的。妾知道娘娘和太后对妾等都抱着极大的期望,可生育子嗣却也不是妾等一人能做到的。”
季泠方才明白,方茵恩这是怕苏太后怪罪她呢,怪她们不得力。
“这事你对太后说了么?”季泠问。
方茵恩赶紧摇头,“余公公警告过臣妾等,乾元宫的事儿绝对不许传到慈宁宫,否则……”
季泠揉了揉额头,不过才一下,方茵恩就走了上来,双手轻轻地按上了季泠的太阳穴。“妾僭越了,以前在家时,妾身姨娘也时常头疼,所以妾跟着一个江湖郎中学了一手按头的手法,姨娘说很有效。”
方茵恩的手法的确很舒服,人也乖巧,季泠真不明白楚寔对这样的可人怎么会无动于衷。
实则季泠也不是没怀疑过的,她与楚寔同床共枕都快一年了,他虽然偶尔在嘴上会暗示一下,可手脚却一直规矩得很,从没试图在肢体上亲近过她。
其实即便是口头的暗示,也是极少极少的。
如今听方茵恩如此一说,季泠原本的一点点疑惑就放大得接近了肯定。该不会真如外间传言的,楚寔在领军期间伤着身体了吧。
回到乾元宫,季泠丝毫没有泄露方茵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