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后的一段时间,碧落常常穿了隐身衣和小夭小玄一同去看令仪。
……
令仪因为太过娇纵,言行上对董氏傲慢无礼,最终触及了段三郎的底线。原本对于她,段三郎就是一时迷惑,现在她的本性让他从那迷惑当中清醒了。
最重要的是,令仪动了董氏!这是段三郎不能忍让和退步的地方。
一连六日,他不再去她的院子,吃饭时,不论她如何努力隔着众人向他张望示意,他的余光即是察觉到了,也是越加不予理会。一副冷落到底的态度。
令仪不敢再吵闹,想来想去,也许只有勾引出他们之间的往日情意,或许还能令他心软和好。
于是令仪不顾寒风,秋夜里忍耐着在院子里彩唱他最爱的《牡丹亭-游园惊梦》。却最终,得到了段三郎一句“找我做甚”的利剑般的回话,在她寒冷伤心最虚弱的时候,再往她刚刚有了一星希望的心上,又刺了一剑。
段三郎从他和令仪的这段迷梦般的情意当中清醒了,令仪却仿佛被他推进了冰冷黑暗的迷雾中。
她想不通,恨着三郎又盼着三郎。
信儿还在低着头等着问话和吩咐,她独自喃喃一句,“找他做甚?”,万千情绪涌上心头,无人诉说。
那些丫头,老妈子,竟没一个懂得自己的心的。原来,她把整个身心都交付与三郎,如今他也因为董氏弃她于不顾,又无父母兄弟姊妹。一腔怨恨,更与谁人说?
原来,自己竟是这般孤单。
令仪只觉得自己犹如飓风夜海里的一叶扁舟,被吹得没了方向,没了主张,没了力气。
她很想让信儿走近些,扶自己起来亲自去问问三郎,纵然他再不想见自己,也要听他亲自说与她。
可一时气弱体虚,话也说不出,只好用力望着信儿,但信儿只是一味低着头,两手扭着衣襟,无论她怎么努力支撑着自己,也没等到她抬起头来。
真是无用!
令仪心里失望透顶,又想起自己几日前还那般风光,不想就到了这步田地,不由得冷笑一声,再也撑不住,便被身子下面无尽的黑暗拉了过去。
信儿只管低着头,忽听得小奶奶一声悲惨惨的笑声,在深秋的寒夜里令人心里惊悚。良久无声,才斗胆凑过去看,见令仪又昏死过去。
信儿跑到门口,拼命喊老妈子,片刻,老妈子进来,端详看了看,只说是受了风寒又太过疲惫,不如就让她睡吧。
信儿用热手巾给令仪擦净了脸上的残妆,费力脱去戏服,又在令仪身上压了一条蚕丝锦被。折腾到这时已是午夜,诺大的段府早已夜深人静,信儿和老妈子也都忙累得人仰马翻,也不敢全都退下,留下丫头在令仪床下打了地铺守着,防备小奶奶有事。
信儿也是又冷又累,寒蝉似的裹着被子瞌睡,渐渐的,都平息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迷迷蒙蒙间听见令仪似在说话,又听不清说的什么,信儿睡意正深,却听令仪好像喝了一声什么话,吓得她一个机灵醒过来,爬起来听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