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痛心的是彬彬竟然在董氏那里一住半月,也没有哭闹着找自己,反而听说他与董氏越加亲密,不再喊董氏妈妈,而是喊娘了。
自己才是彬彬的娘啊!
令仪想不通,自己再有不对,怎至于连亲生儿子都抛弃自己了?
这就是命吗?
多少个不眠的夜里,令仪望着院子里的银杏树苦苦思索,曾以为左手三郎,右手彬彬,这两个男人会永远陪在她身边,谁知只是短短十几天,就都离她而去了。
银杏树金黄的叶子不知何时已经落尽,只剩下灰突突的干枝在寒冷的夜空中无力却又执拗的等待、挣扎,令仪觉得那么像自己,无论曾经多么的璀璨金光,引人瞩目,都会尽失。
寒夜太静了,静得人心神不宁,静得人惶恐无边,抓不到依靠。
盖再多的被子也还是冷。冷彻了骨头。
夜不能寐,茶饭不思,没多久,令仪就瘦的像变了个人。信儿想尽办法劝慰,也没甚效果。
小奶奶不哭不闹,不食不睡,整日一副心如死灰的决绝神情,让人看着恐慌。
有在段府多年的年长老妈子,不禁想起早年间老爷曾娶过的一房姨太太,因为不受宠,一赌气硬是绝食而终,怕不是这位小奶奶也要走这条路吧。
又想起那位住在偏院的久不露面的三奶奶绣女,听说也是郁郁寡欢病体沉重,也怕是早已被段家遗忘了。
不免感慨,有多少女子都挣着抢着想要嫁进大宅府第,只当是一入富贵便终身荣华,且不知这里面如湖水一般深沉无底,表面看着碧波怡人,里面却不知隐藏着多少牵绊缠绕人的水草和瞬间就能席卷人于无形的漩涡。真正能在这样的大宅府第里得到终身幸福的女子,又能有多少呢?
……
一日小夭也回来报道说,“主子,这位令仪小奶奶,恐怕是不想活了呢。”
“什么?”碧落吓得一杯茶险些泼了,“此话怎讲?”
小夭就把令仪的心灰意冷和老妈子们背地里的猜测全讲给主子听,“主子,这可怎么办?她若真死了,彬彬可真的就没娘了,现在他小不懂事,等他过几年长大了岂不是……”
“小玉!”碧落喊着小玉。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小玉正与王妈在院子里闲坐,听见碧落急匆匆的一声喊,赶忙跑进来问道。
“与我一同去瞧瞧小奶奶去。”碧落说着随手拿来一件加棉的袍子披上。
王妈也进来了,问道,“小姐您要去看小奶奶吗?”
“是啊,王妈,想必您也听了些小奶奶的事情吧,我担心她一时想不开呢,那样彬彬以后可就没有亲娘了。”碧落急着说。
“唉!”王妈道,“这位小奶奶,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小姐,您真心善。”
碧落顾不得听王妈的夸奖,带着小玉就直奔令仪的院子。
临出门时,王妈提了一篮水果交给小玉,道,“拿些东西送过去,总不至于太唐突。”。
“嗯嗯!”小玉接过了水果篮,紧紧地跟着碧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