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万念俱灰。
我想哭,但是一个男人的尊严制止了我的任性。
我想呼喊,但是喉咙却干涩的厉害,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就这样在黑暗中,呆坐了许久。
......
“我马上要走了,憋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吧?我是否应该写点什么留下来?”
“算了,已经知道结果了,再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的内心在挣扎。
还是留下点什么吧?
我想了半天。
站起身,决定去给丁玲买一个礼物,答谢她的招待,也想给我们过去十几年的情谊留一个纪念。
走下楼,小城已经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之中了,远处看去,整条街在华丽的街灯映照下,美轮美奂。
我走进招待所旁边的商场,想选一件合适的礼物。
礼品区转了很久,最终选了一个水晶魔方,水晶里面是一副田园画,田园画作之中有一个精致的小屋,屋前的一棵青树下,有一个小女孩在快乐的跳舞。
我也算自己对丁玲的情感的一个完美诠释和寄托吧。
......
十几年前,芳华正茂的丁玲在黄楼操场的阳光下,随着音乐节拍的起舞的优美身姿第一次让我怦然心动。
那水晶中的女孩是十几年前的丁玲刻在我灵魂深处的影子。
一度魂牵梦绕的美丽倩影。
如今这种美好的思念,也将一起随着情感终结,永远尘封在我纯洁的记忆之中了。
内心追逐了十几年的情感,却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这种经历,就如同一根刺入深肌的刺,表面看不到摸不到,但往往每次触及,都会痛彻心扉。
我反思自己,如果早点说出自己的感受,早一点对丁玲表白,早一点被拒绝,早些知道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就没有这么深的伤害?
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已然发生,不管是怎样,我都必须要面对。
现实经历了,不管是屈辱还是痛苦,终究是一种鞭策与成长。
我收拾好行囊,把礼物留给招待所前台,准备去车站。
我电话通知丁玲,我要走了,要她多珍重。
她电话里也许感觉到了我语音的异样,执意来车站送我。
进站之前,她当真赶了过来。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见她。
“大国,你这就走了吗?不多玩两天?不是计划多留几天吗?”她态度比较真诚。
“不了,公司临时通知,我有点急事要赶回去。”,我低下头,心里很难过,生平第一次撒谎。
“对了,感谢你两天来的招待。我给您买了一份礼物,赶火车,怕来不及亲手交给您,就放在招待所的前台了,您记得拿。”
我客客气气的说道。
“你真的这么急?”她的眼圈有些红了,似乎有些不舍。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我们从此形同陌路,以后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但她说话的腔调,还是让我浑身一震,感觉一股暖意。
“看来她是真心的想留我下来!”我内心想,真的很感动。
“丁玲.......”,我欲言又止。
“嗯?......”,她望着我。
“我要走了,有句话,想对你说,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
“关于......关于王老板。”
她神情有变,脸色立刻变得很阴沉。
“王老板怎么了?”
我本不想再说,但是看她的表情,不说是不行了。
“我是觉得,王老板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作为同学和朋友,我觉得您......交友要谨慎。”我是觉得有提醒的必要。
丁玲立刻翻脸了,她显得怒气冲冲。
”王老板怎么和我不是一类人了,你又算什么?人家开歌厅,一晚上可以赚几万块,你能吗?”
“你也不看看你这两天的样子,呆头呆脑的,吃饭时候,还得人家给你端茶倒水,你才什么都不懂呢。”
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似乎不是隐忍了我两天,是已经受够了多年。
我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来我多虑了,也太幼稚了。
我被她几句话噎的哑口无言。
尴尬极了。
她的训斥如同狠狠地抽了我思想深处几鞭子,抽飞了我的灵魂。
是啊,丁玲此刻的话,比三年前省城研究所快餐店老板的一记耳光还让我印象深刻。
看来是我的判断出了问题,我的价值观也出了问题,不是人家不是一类人,是压根我自己就不入流,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是啊,歌厅老板手下笼着几十个美女,每日莺歌燕舞,锦衣玉食,月入百万,和人家相比,我又算个什么东西呢?我只是一个蜗居北京地下室的穷书生,连住个酒店还需要打折的穷光蛋!
我至此多说无益了。
我又得反思,当自己神游千里之外,恍惚不在状态的时候,有人在为我续茶端水,我完全没有意识这是失礼;我鄙视别人道德品质的时候,不管合不合法,人家自己早已赚了盆满钵满,生活惬意,我的鄙视又算老几?我追求别人的时候,内心喜欢别人喜欢的发狂的时候,全然不知道,人家对我避之唯恐不及,我的痴情,成为了人家的笑柄!
这是多么荒唐的逻辑啊!这又是怎么巨大的羞辱!?
看来我当真要好好的总结一下自己了。
本来可以虚伪的平和告别,又被我彻底的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