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明军来了,韩文镜率部驻扎南门,他不作为主攻,只是起牵制作用,史可法率部驻扎北门,与韩文境的作用类似,更何况他自家知自家事,他的淮安兵根本不能打,完全是个花架子。
扭头看向了东门的方向,史可法暗暗叹了口气,呈奉给朝庭的奏章,通篇都是谎言,从他本心来说,并不愿如此,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崇祯,哪能抽得了身呢?
他暗恨自己当日没在高邮城下以身殉国,又恨李信花言巧语,把他诱入了陷阱,但更恨的,还是淮安的文官武将与张太监,若非这些人营营苟苟,办正事不行,捞钱却是一个比一个贼溜,淮安战事,怎会崩坏于此?
回想着崇祯给他下的旨意,行文中那充满着愤恨的喝斥,史可法无比羞愧,如今他只能寄期望于一举攻破高邮,绑了李信,献俘阙下。
因城西是运河,革命军的战舰背倚孟城驿,阵列于运河中,又有神出鬼没的木箱雷为助,这次进攻,明军放弃了从运河进军的打算,黄得功与朱大典陈兵于高邮东门。
各部队都按照指定的地方扎营,搭好了窝铺,立好了帐篷,距城门较近的营盘,还挖掘了壕沟,以防革命军夜间出城偷袭骚扰。
因官军要做攻城准备,城周围几乎平静无事,只偶尔互相打几炮,破一破紧张中的特殊沉寂,当然,打炮的主要作用是互相定位,通过对炮弹的落点与火炮的位置做标记,以确保正式交战时一发命中。
交待过事项之后,黄得功与朱大典骑马出营,打算从东门巡视到南门和北门,察看攻城部署,也看一看城上的防守情形,为着提防城上打炮,只能在离城二里以外的地方走。
随一起巡视的,还有史可法、张太监、许绍和韩文镜等人。
黄得功紫膛面孔,五短身材,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疤,注目着城头。
城头有许多大炮和火铣露出城垛,还有不同颜色的大小旗帜飘扬,守城军卒从一个个城垛缺口处露出头来,黄得功眉头一皱,很明显,守城兵力充足,大炮也不少,另从旗帜判断,革命军部伍整齐,决非临时凑集的乌合之众。
“黄镇台,不知可有主意?”
张太监问道。
“哼!”
黄得功哼了声:“若非淮安失了钱粮,倒是可以在城外挖掘长壕,把高邮活活困死,最多半年,必生内乱,届时里应外合,破城不难。”
史可法等人均是面色一阵臊红,全军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月,偏偏扬州和南京,也没什么粮,因为淮安储存的是渐江漕粮,南京和扬州的漕粮并不存放本地,而是存储在徐州到山东一带,今年春季,洪承畴又要出关救援锦州,朝庭没法再下拨钱粮了。
眼下的问题便是,如果半个月之内攻不下高邮,只能无功而返,崇祯必然震怒,谁都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黄镇台乃当世名将,必有妙法。”
史可法厚着脸皮道。
黄得功看了眼史可法,不好多说,只能强压下不满,缓缓道:“流贼戒备森严,不能再指望依靠奇袭成功,也不能指望将士们用云梯爬上城头,故而只能在炮火的掩护下掘城,在城墙里掘出几个大洞,填装火药,把城墙炸塌,走,我们再上别处看看。”
因黄得功名声在外,虽然史可法是漕运总督,又没法提供粮草,等于人家来帮你干活,你不给钱,不供饭,腰杆直不起来,因此真正统辖全军的,还是黄得功。
众人一面走一面看,黄得功指点地势,叫身后亲兵记录,什么地方最利于掘洞,什么地方又适宜安置大炮,那从容的神色,那缓辔徐行的气度,让人不自禁的生出信心,尤其是张太监,那双肥手都在微微颤抖,望向城头的绿豆小眼中,闪烁出极度怨恨的光芒。
却是陡然间,恨意再上一个台阶,就看到李信带着一群人,出现在城头!
黄得功也注意到了,特意冒险靠近了城墙,仔细盯了一会儿,问道:“那人可是李信?”
“不错,正是此……他!”
张太监猛一点头,本想说正是此贼,但最终还是改了口。
黄得功古怪的看了眼张太监,不再说话。
李信也在盯着城下,因距离不远,他很快辨认出了史可法、张太监与许绍,再通过众人之间的站位,断定中间的那员武将就是黄得功,而在黄得功左首的一名胖乎乎的文官显然是朱大典。
高一功等人也有跟着李信上城,慧英嘀咕道:“如果是我,我就夜间派兵从南门北门杀出,杀溃韩文镜与史可法,黄得功与朱大典必然分兵围城,官军的进攻就不足忧虑了。”
李信以看白痴的眼神瞥向了慧英。
“李公子,你什么意思?”
慧英不愤道。
“呵~~”
李信呵的一笑,继续望向城下。
红娘子摇了摇头,解释道:“慧英姑娘,韩文镜与史可法的军队本身没有战斗力,杀不杀溃他,都对高邮起不了大太的威胁,当然了,你的提议有一定的道理,只是你不清楚内情,因淮安的漕粮被李公子劫走了,黄得功粮草不足,因此杀溃了韩文镜与史可法,官军主力却未必受损,还反而替他节约了粮食,再说若黄得功早有准备,我们出城偷袭,他从旁突击,会变得非常危险。”
慧英撇了撇嘴,现出了讪讪之色。
红娘子笑了笑,又见黄得功等人仍在驻马观望,于是说:“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