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彩衣先喂李信一杯,下一杯由彩裳来喂,凑足三杯,其实二女中的无论哪一位,都不排斥给李信喂酒,如她们这样的采茶女,命运早已注定,只能是随着口唇茶被馈赠出去。
相对来说,李信年轻高大,容颜俊秀,又攻下扬州,如日中天,送给他比送给糟老头子好,而且李信被她们两个美人儿陪酒时,没有嘿嘿淫笑,也没有不干净的小动作,是个本份人,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色胚子,彩裳原还暗呼菩萨显灵呢,可是李信拒绝的意思显露无疑,俏面立时黯淡下来。
“嗯嗯!”
彩衣轻咳两声,示以提醒,彩裳这才回过神来,接过酒杯,强笑道:“奴家谢过司令爷,请!”
彩裳以袖遮面,一饮而尽,这甘甜的米酒,竟带上了些苦味,她的心头也不禁酸涩上涌,眼角隐现泪光闪烁。
李信也喝下了第三杯。
这种结果,出乎了盐商的意料,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梁成道等人相互看了看。
他们确有把彩衣和彩裳与口唇茶打包送给李信的心思,这两个女孩子自小培养,请专人教授琴棋书画与曲艺唱腔,如果放到南京的青楼,任何一个都不会差于卞玉京、李香君等头牌倌人,而以李信的年龄,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他们有把握李信会收下这两个美人儿,可是从眼下来看,很是不妙,也让他们感觉到了李信的难缠。
“啪啪~~”
李信突然转过身体,面向数十盐商,双掌一击,大声唤道:“诸位,今日多谢大家宴请,我这人呢,酒量浅,喝了几杯酒啊,心里的话就憋不住,我知道大家关心什么,想必两淮盐业总公司成立与盐引制废除的消息已经传入各位耳中,这关乎到在座每一位的利益,这样罢,我先介绍下两淮盐业总公司,再回答各位的提问。”
“公司这种组织形式,来自于荷兰,我知道肯定有人与荷兰人接触过,我就不多说了,如今的两淮盐业总公司,是在两淮盐场的基础上改建而成,实行产帐分开原则,帐务由财务总公司下派人手制做,生产由盐业公司负责,由原崇明盐场大使王炳全担任总经理,负责生产和销售方面的一切事宜……“
席中诸人侧耳倾听,就连高一功、张鼐和双喜也是听的异常仔细,他们想对李信的治国方略作个了解。
好一会儿,李信说完之后,盐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梁成道轻咳两声,问道:”司令爷,请恕老夫直言,废除了盐引制,还要我等盐商何用?”
李信点点头道:“大明朝实行食盐专卖制度,不论产盐还是吃盐,都由朝庭管理,吃盐不仅限定专门供应渠道,还要定点定价销售,使得老百姓不是有钱无处买盐,就是盐太贵买不起。
我了解过,近几年来,每斤盐卖给盐商的平均价格是五厘六,落到百姓手上,湖广江西诸处,每斤盐卖一分五厘,南京则是一分二厘,哪怕算上运输成本,中间转售的成本与合理利润等诸多因素,这个价格仍是高了,导致的结果,就是私盐泛滥,虽有严刑酷法,却非但屡禁不绝,反而愈演愈烈,其根源,就是老百姓吃不起官盐,想必诸位也对私盐很头疼是不是?”
盐商们敷衍的附合着。
张鼐小声道:“李公子是做了充分准备的,看来这些盐商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哼!”
双喜冷哼一声:“盐商为富不仁,偏偏这姓李的假仁假义,要换了我,肯定把盐商的家全抄了,千把万两银子肯定能抄到,我就不信这姓李的不眼红。”
高一功咕噜一声,猛吞了口口水,是啊,直接抄家多利索,他不相信李信对盐商的财富不动心,更不明白李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信又道:“盐业既是国家的支柱,又是民生的根本,但从大明的现状来看,因采用食盐专卖分包制度,食盐供应在地区和价格上极不平衡,已经有了崩溃的趋势,如何在两者之间保持平衡,就成了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前面我曾提到过荷兰,这是一个充分市场化的国家,什么是市场化,就是供需价格由市场的买卖双方自主决定,而不是官方强行干涉,所以我放开了食盐销售,废除盐引制,就是推动食盐行业的市场化,但是食盐的质量要从源头掌控,食盐质量不过关,是会吃死人的,因此我把两淮盐场改组为了两淮盐业总公司。”
说着,李信冷眼一扫,盐商们大多神色沉重。
“呵呵~~”
李信又笑道:“各位其实不用太过于担心,要说影响,肯定是有,但绝对不会如想象中的那样大,毕竟你们有资金优势,也有渠道优势,行外人竞争不过你们,再退一步说,运盐的成本很高,寻常人谁会没事拿着银子来盐业公司买盐?对不对?
所以说,在正常的竞争环境下,你们的优势非常明显,而且食盐敞开销售,再也不用为盐引去打点各衙门,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在坐的各位,可千万别拿着额外的银子去盐业总公司提盐,现在大明有受贿罪,时机成熟时,我还要制定一条行贿罪。”
“哈哈哈哈~~”
底下一阵轰笑声,听着李信的侃侃道来,盐商们一想也是这个理,要说贩盐,外人带再多的银子,没有销售渠道,只能亏死,况且每年打点的钱不在少数,盐运司衙门的各级官吏,知府衙门,地头衙门,哪个不要打点,一年下来,至少几万两银子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