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道:“如此说来,这煤乃是黑石乡的宝藏,怪不得称之为黑石乡,倒也贴切。既然煤生产简便,为何汝等不产出贩运出去以为营生?”
乡蔷夫十分尴尬地道:“这石……煤虽然取之简便,但要运出山去却大为不易,通往县城的道路不畅,只能行些小车,有些地方更是车马难行。乡中也不是没人试过人背畜担着去县中贩卖,但有钱的人家多喜用炭,无钱的人家情愿自己采樵,最后这煤的价格被压得极低,着实赚不上多少钱。”
乡蔷夫说得是实情,颜良在进山的时候见识过乡间道路,有些地方只能匹马通过,这种破烂道路要往外运送大宗物资实在是个不小的难题。
且若是通过人背畜担的方法运送,那价格也就降不下来,导致需求减少,最终煤炭就形成不了一个产业。
不过有难题总有办法,对于消极的人而言,困难总是比办法多,对于积极的人而言,办法总是比困难多。
颜良既然坐拥房山铁官,便需要海量的燃料,比起制炭而言,煤更环保也更便宜,没有不好好利用起来的道理。
颜良道:“此地既然产煤,若因运输不便而无法利用,乃是大大的遗憾。立本,汝为金曹掾,这盐铁矿产本就是你的职责之内,你当与崔令好好商议,如何开采煤矿,并顺利便捷地运送出山。”
颜佑也分管着房山铁官,因而知道兄长为何如此看重煤炭,当下便答道:“若能将此地之煤开采运送出去,足可使黑山乡富庶一方,下吏自当全力以赴促成此事。”
崔琰也道:“此事利国利民,下吏当尽心配合。”
乡蔷夫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是大力发展黑山乡的机遇,便道:“敢问府君,这煤若开采出来,果能全部卖掉?”
颜良笑道:“那是当然,能开采多少便能卖掉多少,多多益善。不过这山泽之利乃是朝廷所有,虽然不禁山中百姓取之自用,但开采贩卖之事,乡里却做不得主了。”
乡蔷夫道:“末吏明白,只是这开采运输所需劳力不少,可能雇佣本乡百姓?”
颜良虽然手中有大把山贼俘虏可充作苦役,但苦役也要人来管理,一些精细活最好还是让自愿做工的百姓来担当,所以答道:“那是当然,乡里百姓若愿意参与开采运输,俱都可按劳计酬。不过这乡里道路还需好好拓宽修整,本乡里百姓们可愿为役?”
乡蔷夫道:“若是官中有意出钱为本乡修整道路,乡民们自然甘愿为役。”
颜良点点头,问道:“季珪,你看这道路之事如何?”
崔琰也十分认同修葺道路之事,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道:“末吏亦极为赞同,只是县中钱粮不多,恐无法独立承担。”
颜良道:“从县里到黑石乡的这段道路,郡中贴补一半,季珪以为如何?”
崔琰喜道:“若明府能贴补一半,则此路定能修葺一新。”
颜良道:“那就说定了,钱粮之事你也与立本商议。”
乡蔷夫见困扰百姓多年的道路能够解决,心中大喜,这脑袋就转得比平时灵光得多,说道:“关于煤炭开采与运输之事,末吏还有一些浅见,不知当不当讲。”
颜良道:“但言无妨,若是有所助益,本府大大有赏,即便说错也无甚关系。”
乡蔷夫受了鼓励,理了下思路道:“本乡南边有水名曰绵蔓水,绵蔓水自西往东在本乡东南处又有甘陶水汇入,然后折道向北,经过井陉县城之东,再往北汇入滹沱水。”
“若府君要大力开采煤矿,可在绵蔓水与甘陶水沿岸勘探开采,然后在河边兴修码头,沿着绵蔓水顺流直下,可达井陉、蒲吾、灵寿,乃至于真定、九门等地。”
“如此,则运输靡费较之陆路大为减少,且运量与速度也能大幅提升。”
颜良看这个乡蔷夫侃侃而谈,一开始还以为乡野之间一介小小蔷夫没什么见识,不料此人竟然对附近地理了如指掌,且还能结合地理提出不错的建议,光是这份主动探索解决问题办法的态度就值得肯定。
颜良道:“你是姓陆是吧?任本乡蔷夫多久了?”
乡蔷夫道:“是,末吏姓陆名康,字安平,任本乡蔷夫已有三年。”
颜良颔首道:“本府观你颇有几分才具,只担当一个小小蔷夫倒是埋没了,可愿来我府中为金曹史,协助颜掾处置曹中事务?”
陆康大喜道:“末吏谢过府君拔擢之恩。”
颜良又转头道:“季珪,你不会责怪我在你治下抢夺人才吧?”
崔琰笑道:“明府知人善任,乃使野无遗贤,常山大治可期也!区区又怎会计较。”
颜良道:“立本,你要随我回元氏,此间煤矿开采之事便暂由陆曹史担当,你俩好生商议当如何尽快开采。”
颜佑与陆康齐声应诺道:“谨遵府君之命!”
颜良又道:“这黑山蔷夫也不可缺位,在崔令找到人接替之前,陆康你且兼着黑山蔷夫,一定要把水陆两道都给修好理顺了。”
陆康先前急中生智想起了水运煤炭之事,话说出去后却隐隐担心有了水路,县中不再修葺陆路,此刻听闻水陆两路并举,心里的石头便落了下来,大声应诺道:“末吏自当尽心竭力,必不使府君、令君失望。”
颜良与崔琰在黑山又停留了一日,第二天启程返回井陉,颜良还要抓紧赶回元氏主持郡中祭祀事宜。
至于黑山乡乡庠的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