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于个体的怜悯，对整个历史来说，毫无必要。”
龙薇的声音，冷峻得不带一丝感情，“哪怕救活再多的弱者……”
“也不过是，让他们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上……多遭受一天痛苦罢了。”
……
“龙薇大人……”
躲在屏风后的女孩，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没有想到——
传说中，代表着勇气、荣誉、信仰的神武盟主……有朝一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冷漠的语气，视苍生如刍狗的态度。
那张风轻云淡的侧脸，如同高居云端的神灵一般，漠视苍生。似乎意味着，这些话都是发自她的心底。
然而，
仔细想来……又仿佛有那么一点道理。
的确，宛国是天下第一富国，纸醉金迷。
然而富饶的，却只有内城。至于外城，每年冬天都要雇大量人手去搬尸。
把一个女孩卖入妓馆，根本没有银钱可拿。只需给亲人五斗粗米，就能直接带走，俗称“父母粮”。
在贵族们的金钱下……
众多武者，组成了强有力的王都卫队；
高贵的术士，一个法术，就能灭杀上百普通人。
仅仅一墙之隔，却仿佛天堑一般。
这种局面，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与其给予有毒的希望、让人在绝望中死去，还不如在麻木中一路走向毁灭吧？
“自我满足的高尚，居高临下的怜悯”——
她说出这种无情的话，却又仿佛带着更为深沉的、常人难以理解的悲悯。
龙薇……这个女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才能用如此平静的口吻，
说出世俗眼光中、绝对的邪恶之语？
……
“咳……咳咳……”
过了许久，大公子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龙薇大人此言，惊世骇俗。”
“在下受教了，受教了。”
“樱璃。”
他看向角落的樱璃夫人，吩咐道，“为酬谢龙薇大人出手、救了我落难的三弟……在下特意准备了美酒。”
“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不要推辞。”
“是么？”
龙薇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淡然道，“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樱璃？”
大公子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转瞬即逝。见樱璃夫人没有立刻动身，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是。”
樱璃夫人没有辩解。深深地鞠了一躬，推门离开了。
……
昨天晚上——
烛火摇曳下，大公子屏退了左右。
他取出一个暗金色、雕花精美的酒壶，得意地展示给樱璃夫人看。
“璃儿，你看看。”
他把酒壶放进樱璃夫人手心。后者微微一怔，分明是一件巧夺天工的器具，却隐约透出一丝丝恶意。
胸口，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痛楚。
脑海中一片空白……潜意识中的某样东西，正在提醒她。让她隐隐觉得，自己仿佛丢失了什么。
“如果事情有变、那位盟主大人油盐不进……”
大公子仿佛变了一个人，冷冷地道，“这一招后手，就交给你了！”
“夫君……”
樱璃夫人胸口发寒，不禁问道：“你，你这是……”
“——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