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
世子抱着头，那里疼得仿佛要炸开，“但是父王……这是不对的啊！不论如何，你都不能滥杀族人啊！”
“既然你不行，就退到一边去！”
国主目光渐冷，仿佛烧红的火炭渐渐熄灭下去，“为父的寿元，已经撑不住了。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六品血寿丹。”
“而要炼制出血寿丹……最重要的主料，就是亲族之血！”
“退下！”
老者断喝一声，“像你这般婆婆妈妈、什么都无法舍弃，能成甚么大事？”
“杀区区数十亲族，却能挽救整个宛国……已经值得庆幸了！”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里，世子呆住了。
他英雄一世的父王，为了自己能苟延残喘，杀了数十名族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从未犯罪的无辜者。
曾经名传天下的大英雄……如今，却重蹈了恶魔的覆辙。他亲手终结了黑暗，却逐渐化身为新的黑暗。
真是……可悲啊！
“父王……儿臣，只有一个问题……”
世子的手在颤抖，手心沁出了冷汗。他握住腰间的佩剑，将其拔下，“既然您为了宛国，可以舍弃这些族人……”
“——那么，为何不牺牲我呢？”
他黑色的眼瞳，静静地凝视着老者，“对您来说，我的血缘是最接近的。如果杀死我，可抵得上十个族人。”
“愚蠢！”
国主愣了一愣，怒道，“你的性命，怎是这些旁系贱族可以相比？不要再任性了，快快让开！”
“锵——”
世子忽然拔出长剑，用手握住剑刃。锋利的刃划开他的掌心，血流下来，一滴一滴渗入了大地。
“父王不是说，要舍弃才能守护么？”
他下了狠心，把染血的长剑高高举起，“既然如此，父王就杀了儿臣吧！”
“儿臣虽然不能看着您滥杀无辜……但，却愿意为您献出性命！”
“你……”
看着世子固执无比的神色，国主怒极反笑，“朽木不可雕也，让开！”
“父王若要过去，请先斩了儿臣。”
世子岿然不动，依旧高举着佩剑。他原本柔弱、犹豫的眼神，这一刻却无比刚硬，仿佛生铁。
“如若不然……还请，收回成命！”
“逆子！”
老国主从未见过，这个软弱的儿子，竟然也有寸步不让的一面。盛怒之下，一把抓起了长剑——
“好，好好好……”
他剧烈地喘息着，高举长剑，“既然如此，就如你所愿！记住了，生在乱世，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所杀！”
长剑被高高举起，闪烁着冰冷的光。剑刃当头落下，世子却岿然不动，仿佛不畏生死。
“吾儿，长大了啊……”
看到这一幕，老国主心底划过一丝欣慰。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就算自己今天死去，似乎也了无遗憾了。
尘归尘，土归土。
满月终会变亏，雏鹰终会长大。
然而——
这一刻，国主脚下猛地一滑！眼神中流露出惊恐，长剑仿佛脱缰的野马，准确无误地刺向了世子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