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荆的话很沉重,让两个孩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得。
但是,两个孩子不是未经风雨的鲜花,在他们逃难的一年多时间里,凡尘百姓间的事情他们也经历过不少,见识过民间的疾苦,百姓生存的不易。
稍稍舒缓就回过神来,然后奉着一张笑脸和葛荆有说有笑起来。
刚才的话题好似从未有人提起过一般,风吹过,不留一丝痕迹。
在大势面前,个人的强与弱完全忽略不计。这也是朝廷高官大员为何对什么江湖霸主武林霸业完全看不上的原因。
个人勇武不管你有多强,在军队面前都是个渣,而这些人就是掌握军队的那只手。
谁成为那只手,谁就强,谁掌握不了军队,谁就弱。
葛荆也曾想到过遭逢大难的陕西行省百万百姓,可除了叹息他什么都做不了。
探得皂幕峰杨梅堡瑶寨兵变,迅速报告给六扇门,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致。
现在,两个孩子装作无知的模样,把陕西行省抛在脑后,看似掩耳盗铃,软弱无能的样子,其实葛荆不也是如此吗?
从战乱纷纷的陕西行省跑到湖北行省,名义上是想找个地方静修,其实也许逃避的意图更多一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葛荆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话糙理不糙,事实就是如此。
明知不可为那是找死。
带着自我催眠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情,葛荆一行走进黎川郡。
说是走进黎川郡,其实他们连黎川的影都没看到,因为刚刚走进东华山,他们就看到一个被深秋落叶掩埋,半山荒凉半山收获的世界,那里有着悠长深邃的峡谷,绵绵延延一直深入山脉。
一时好奇,两辆马车拐了进去。
高山上下落叶缤纷,金黄色的树叶随风而舞,遮掩着深谷内的景色。
初入里面因为多年腐草层层覆盖的原因,道路有些虚浮难行,行不过百丈,道路骤然开阔。
层层密林援山而上,迎面百丈山顶一道急水凭空奔出,一折二折后形成一道飞瀑跌落山底,泄玉溅珠般蜿蜒而下,曲曲折折时隐时现,竟好似顽童般玩耍。
飞瀑垂落,临近地表时突然出现一个将近三丈的平台坡道,将所有水流汇聚在一起顺势而下,落在地表形成一泓湖水。
湖水旁,一个巨大的弯道拐过,岩石碎砾掺杂,车轮碾压下颠颠簸簸极是难行。
几个人只能从车上走下,松散了三匹战马,任由他们肆意玩耍。
陆圻陆培、杨惊雷杨雨池四人围着葛荆欣赏着这片寂静的峡谷。
东华山本身就不是什么高山大川,山色清雅秀丽,跟陕西行省甚至是北域荒原的危山险峰无法相提并论。
葛荆抬眼望去,枫叶相伴清泉相随,宛如装满了秋思的陈年老酒,香韵迷人,仿佛能醉倒整条山谷。
山谷无风,风岚尽被峭壁和山坡所当,山谷内除了穿行往来好奇的看着他们的野鸡野兔外,只有潺潺溪水流淌时的声音。
“疑在巫峡望巫山,又从灵峰到灵岩。林泉壑瀑两廊画,天开画图绝入寰。就这里了....”
葛荆脑海一道灵光闪过,张口一句诗词吐出,遂拍手叫好,决定就在这里停留。
四个家伙想来以葛荆马首是瞻,尤其眼前这片景观能让葛荆诗兴大发,更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葛荆在山谷里飞快转了一圈,伸手指着瀑布深潭旁一处草坪道:“那里是老马的马廊!”
身形一转,在距离草坪百丈外三块岩石下的山坡道:“那里正适合我们居住,陆圻你带小雷休整一下,我和陆培、小雨去寻最近的县城,把这车货物处理掉,再购置些家什、补给。”
杨惊雷和陆圻没什么感觉,杨雨池却瞬间乐开了怀。
女人,不管是大是小,是老是少,一说逛街购置东西就没有不高兴的。似乎花钱消费,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马车再度行驶起来,葛荆、陆培、杨雨池三人坐在后一辆马车上,咕噜噜的循着官道飞奔起来,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了人烟。
二十里外,遥遥的一座山脉进入眼帘,山脚下一泓无边无际的湖水碧波荡漾。
“这是那里?”
杨雨池望着眼前满眼碧绿惊诧的问道。
“应该是洞庭湖?”
葛荆迟疑着回了句。
“那山呢?”
杨雨池又问。
葛荆回头看了眼陆培,“应该是武陵山吧?我记得君山是在洞庭湖中央!”
陆培点头:“这里我没来过,不过听长辈是这样说的,应该没错。”
“上前走走看,这里应该有人居住!”
葛荆也不犹豫直接吩咐一声,马蹄飞扬,泼剌剌的跑了起来。
马车沿着湖边一路狂奔,行经一处渔村稍微打听一声就知道,他们猜的没错,而且前方不过十里就有一处大城,沅江城。
此为西洞庭湖,沣水经西北注入,沅水竟西南注入,松滋河、虎渡河及藕池河西支诸水自北注入,故而西洞庭湖浩如烟海,渺然无边。
沅江城顾名思义,是毗邻沅水边岸筑起的城池,西南有绵延丘岗,北部是冲积平原,东南多芦荡沼泽,呈现“三分垸田三分洲,三分水面一分丘”的湖乡地貌。
此地毗邻洞庭湖,一面沿着沅江能够通达四川布政使司,北部又有大片河湖沉积物形成的平原。低平开阔,沟渠交织,极其适合耕种。
有山有水有地,是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