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的前奏炸懵了无数人,这是死亡金属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很多人并不喜欢黑洞的音乐,因为他们觉得吵闹。
他们不明白黑洞为什么不多写一些像是《曾经的你》或是《蓝莲花》那样温和又有意义的歌,反而越写越快,越写越重,甚至连歌词都逐渐趋向阴暗。
但存在即合理,就像是很多人不喜欢工厂的喧嚣声,也不喜欢火车的轰鸣声,但正是有了工厂,才制造出了源源不断的商品,正是有了火车,世界才一下变小了许多。
微风拂过芦苇管的声音是音乐,那么机器的轰鸣声难道就不是音乐了吗?
人人都喜欢轻松美好,但痛苦就不存在了吗?
人人都讨厌黑暗死亡,但捂住眼睛就不会死了吗?
遮挡了腐烂,它只会烂得更深,只有将它挖掘出来,暴露在阳光下,忍着恶心壮士断腕,新的血肉才会重新生长。
而且,最重要的是,更重更快的音乐,甩起头来会很方便。
咚!
咚!
咚!
咚!
鼓的速度只有103,根本算不上快,但每一声都沉重得仿佛要将人的心脏砸到肚子里一般!
凶狠的吉他和鼓点暂歇,将背后的合成器音色显露出来。
“吼!!!”曹吾贴近话筒,如同灼热龙息般的中频嘶吼从他喉咙中迸发!
轰!
火焰pēn_shè!节奏再起!
一群芬兰的观众挤到了最前排,不管不顾的勾肩搭背站成一排,随着节奏猛甩着脑袋,整齐划一!
夸张的幅度像是要把脑子甩出来一般,剧烈的眩晕感挤迫着思想,将一切念头都抛诸脑后,现在他们只想嗨到过瘾!
“tandleofmylife!”
“生活中微弱的烛光!”
“likeafireinarain!”
“慢慢死去,像倾盆大雨中的火焰!”
像是撕裂声带般的极端嗓吓到了许多观众,他们惊愕的看着台上,以为是主唱唱坏了嗓子。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是主唱的刻意为之。
这让他们感到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唱呢?
然而,和台下的一片疑惑和质疑不同,后台处正响起一片欢呼声。
已经演出完毕和手们纷纷挤在帘幕后方,看着黑洞的演出。
在听到曹吾极端嗓出现的一瞬间,他们便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作为职业音乐人,他们显然更懂得音乐是什么。
黑洞演绎的前三首歌他们也只是觉得不错,但听到这首歌后,他们的兴奋和开心却溢于言表。
他们都是在各个领域颇有建树的大师级人物,听到一首好听的歌可能根本不会让他们有所动容,但听到一种新的唱腔和音乐形式,他们就都hold不住了。
音乐和文学一样,到了近代,已经很难有什么创新了。
尤其是音乐。
人类还没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会玩音乐了,无论是拍胸膛的恐吓,还是尖锐的喊叫,那都是最原始的音乐。
而人类文明走向昌盛也是从有了礼乐开始。
无数的大师已经尝试了所有的可能,现如今所有的音乐都是从老祖宗的东西上再发展出来的。
摇滚起源自爵士,爵士起源自黑人的传统音乐,菲州大陆上,那些部落中敲着鼓欢快起舞的土著音乐就是摇滚的原始状态。
所以,音乐是个不断融合的过程,很多时候所谓的创新,只不过是把两种音乐形式糅合到了一起罢了。
就像是很多音乐人喜欢在歌曲里加入些戏曲元素,或民乐元素,就标榜创新一样,实际上还是新瓶装老酒。
当然并不是说糅合不好,不能糅合,有做得很成功的作品,已经成为了一个新的门类,世界音乐。
包括这次开场的教皇合唱团以及他们的老朋友英格玛,都是此道高手。
教皇合唱团借鉴了罗马天主教会的圣歌,而英格玛则在全世界搜集可以融合的元素。
可即便看过这么多先例,后台的艺术家们依然十分兴奋,因为黑洞乐队所展示的是一种全新的演绎模式和方法。
创新,永远是音乐行业最珍贵的能力,很多人只靠一首歌,就能吃一辈子,而开创一种全新的风格,则意味着可以养活无数人。
恩雅也在其中,但她关注的重点放在了歌词上,只要仔细听,还是能听清曹吾唱的歌词是什么的。
“没有希望的闪光”,“破碎的翅膀”,“另一个夜晚,另一个逝去”,“干枯灰白”,“死亡”,“无力抗争”,“不能承受”……
从这一个个字眼中,她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画面。
昏黄的夕阳下,灼热的风吹着干涩的沙海,人们躺在干涸的河道和水井旁,奄奄一息。
他们的面色干枯灰白,干渴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同样干瘦的豺狼蹒跚而来,撕咬着他的身体,他却已经无力反抗……
激灵了下,她忽然发觉,这一切并不是她的想象,而是真实发生在这世界上,并且正在发生的事。
黑洞结束了演出,回到后台,迎接他们的是伦敦分会场所有参与演出的艺术家们的掌声和欢呼声。
曹吾几人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谢,乐乐则开心的和桃乐丝抱在了一起。
他们来到恩雅跟前,后者微笑称赞:“你们太棒了!”
“谢谢。”
恩雅问道:“你这种喉声技巧很有意思,可以教我吗?”
“当然。”曹吾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