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有些麻烦啊。”
一道杂草丛生、树木稀疏的山梁上,露着一排绿油油的脑袋,确切地说,只有头上是绿的。
其中一人把耷拉到额头的草环往上顶了顶,小声嘟囔了一句。
目光俯视四十五度,是远处的一条官道。上面正有一支队伍在缓缓行进,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中间……哦,中间是可以看到的,是一排排木制的马拉囚车。
“别总动来动去的,别让他们以为这里有野兔子。”
旁边的一人小声提醒他,显然两个人很熟悉。
林晨悄悄地从山梁上退下了一些距离,把其余人也叫了下来,至少从下面仰望看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这些人都是各世家的主事人,通过这件小事,林晨觉得他们的组织纪律性都不太好,不如他们的下一代。
如果趴的时间过长,别说野兔,他们极有可能弄出野猪的动静。
“不好办啊……不是有点麻烦,而是很麻烦。”
“王爷怎么办?”
大伙坐在草坡上,都感觉有些棘手。四五万人,听起来也就是一个数字,但真看到如此庞大的军队,视觉冲击力绝对不一样。
那一长溜囚车都是有重兵把守,直接砸囚车救人,多少人命都不够填的。
而林晨考虑的则要更多一些,即便救了人,这些军队一直向前走,会在某一个点上与他的车队相遇,这才是最要命的问题。
“怎么办?”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林晨再次爬上山梁。估算大夏军的行进速度,速度乘以时间等于路程。
看了看西斜的太阳,距离落山的时间很容易估算出来。
本应该是军事问题,他却在这里搞起了数学。
最终他带着这帮人悄悄地撤走了。
有些事不是白天能干的,晚上干起来应该特别方便。
“什么?你一个人去?”
会合了二十里外的队伍后,听说林晨准备独自闯敌营,徐老爷子大吃一惊。
“带多了也没用,一个和一百个没什么区别,反而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老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徐老爷子又抽出来宝剑。
林晨扫了一眼他另一只空荡荡的袖管,坚决地摇了摇头。
“一臂之力”倒是名副其实,这个成语用得虽好,但他也不能答应。
有些事情属于绝对机密,不宜更多人知晓。
“老人家还是负责接应吧,外围没有凝元境强者,恐怕遇到突发事件不好应付,毕竟人质在对方手上,连弩不一定能发挥作用。”
最终,老爷子还是没拗过林晨。
夜幕降临,大夏军在林晨预测的范围内安营休整。
与战时不同,战时因为有敌军的存在,扎营讲究地形、防御、粮草的保护。而现在他们只是正常的行军,并没有任何威胁他们的存在。
因而没有布成成片的连营,甚至壕沟、木栅栏、拒马、吊斗通通没有布置。总之一切从简,在管道边一字排开,就准备这样过夜了。
月上中天,今晚的夜色格外明亮。并不适合采取什么行动,但林晨已经别无选择。
他一身黑色夜行衣,借着荒草树木的掩护,如一缕青烟般悄悄靠近大夏军的营帐。
夜深人静,营帐中的人赶了一天路,已是酣然入睡。少许值夜的人,也是靠在帐篷边打着瞌睡,这些不过是形式而已。
林晨在某个帐帘边上四处扫了一圈,掀开帐篷帘进入旁边的一顶帐篷中。
“什么人?”
里面有人听到门帘响动,低喝一声,接着传出宝剑出鞘的声音。
“阚长老,我是林晨……”
这顶帐篷上插着昊天门的门旗,果然阚泽住在里面。
“为了那些囚犯?”
林晨这样的装束深夜来此,肯定不是找自己叙旧聊天的,也肯定不是跟他讨论绝罡阵的,阚泽一下就猜出了林晨的来意。
林晨点点头,“我准备今夜行动,特来找阚长老相助。”
“打算怎么救?”阚泽直接问道。
林晨道,“擒贼先擒王,先控制住大夏军的主要将领,然后救人。”
阚泽道,“除钱诚外,还有十几名将领,须得同时行动,不然容易打草惊蛇。这次你们来了多少凝元境?”
林晨摇摇头,“一个没有。”
“这就不好办了。”阚泽眉头微微皱起。
林晨道,“也不必全部控制住,最主要的是钱诚,其他人当然越多越好。西盟其余几个门派的人有多少凝元境强者?”
“青阳门的人,听说被你在白狼关斩尽杀绝了,西盟其余四宗各有一名凝元境。不过,此事风险极大,很可能祸及宗门,让他们袖手旁观两不相帮,老夫能够做到,可是让他们出手,恐怕会很困难。”
阚泽手捋长须为难地说道。
“没有关系,我亲自跟他们说,只是还请阚长老派人把他们都请过来。”
阚泽略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晨一眼,他不知道林晨为何会有底气这样说话,毕竟林晨拿到其余四宗的长老令牌时,阚泽已经率军出发,对此并不知情。
很快,阚泽回来了。
“已经派人去找了,这一带都是西盟的营区,绝对安全。”
“这次去大炎,可有伤亡?”林晨问道。
阚泽道,“出兵打仗,伤亡在所难免,本门先后损失了十二人,这幸亏弟子们习练了绝罡阵,否责伤亡不可估量,西盟其余四宗折损都在三成以上,昊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