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一下,耿额摇了摇头。如果是别人耿额或许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可面对鄂尔泰他却无法隐瞒。
当即他长叹一声直言不讳,说了说满清朝廷现在的财政情况,等说完后很是抱歉道:“鄂帅,所谓皇帝不差饿兵,这道理我懂,但如今朝廷的情况想来鄂帅您也知晓。不过您放心,我来之前皇上特意交代过,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为您和隆公爷等解决这些问题,但是能解决到什么程度,这个我实在是无法保证。”
“皇上也难啊!”听耿额如此说,鄂尔泰同样也是一声长叹:“想当年我大清坐拥天下,万国来朝。仅仅几年时间就落到如此地步,当年江南民变,谁又能料到终成心腹大患!先帝爷当年如能以举国之兵,雷霆万钧之势平灭江南,又怎能有后来之事?”
鄂尔泰的话顿时就勾起了耿额心中酸楚,的确如此,当年的大清是如何威风?可现在的大清却又千创百孔摇摇欲坠,假如山西丢失的话,大清除了西逃之外再无去路,可就酸西逃又如何?等到了西域,大清还会是原来的大清么?
一想到这,耿额眼中不由得湿润起来:“鄂帅此话不假,可惜这上天不佑啊!鄂帅久在北边,尚且不知皇上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每日里为国事忧心忡忡,身子骨大不如前,就连双鬓也已染白……。”
“什么?皇上的身子竟然……?”鄂尔泰瞪大眼睛。
摆摆手,耿额道:“鄂帅放心,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心力交瘁所至,如鄂帅能在山西为我大清打上一个大胜仗,这比灵丹妙药对于皇上更好。只要皇上高兴起来,不再如此忧虑,定能万岁万万岁!”
“这就好,这就好啊!”鄂尔泰听到这才放下了心,神色稍稍缓和,可很快表情又笼罩了一层忧虑。
“耿相,你我自己人,我也不瞒你。”鄂尔泰诚恳道:“以我部的实力,同明军暂时周旋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尽量打个胜仗以安皇上之心。不过有句话我不得不说,这打仗不仅仅靠的军队和士气,更重要的是打的粮草军饷,耿相为上书房大臣又兼本兵,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我晓得,我晓得!”耿额连连点头称是,但知道是一回事,可要解决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这些年满清为了保证军力,对于关中和山西的部队还是极度重视的,不仅训练新军,更大肆购买和仿造火器,其目的不就是为了和明军抗衡么?
至于钱粮的问题,满清在山西也有屯粮,再加上鄂尔泰之前在平定漠北三部所掠夺的收获除交给建兴皇帝一部分外,其余大部都留下来用来养军了。但问题在于养军和打仗是不同的,以山西原来的钱粮计算,仅仅只是作为养军和日常训练的话足够用上一年以上了。
但是一旦打起来,这钱粮的耗费可是平日的几倍,作为上书房大臣和兵部尚书,耿额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按照估计,鄂尔泰手里的钱粮支持半年最多了,一旦半年之后钱粮接不上的话,那么就算他的兵再精锐也是无济于事,到那时候军队哪里还能打仗?恐怕不溃自溃。
“这样吧,等我回去面见皇上,皇上定会另想办法,就算再从西域收集一些也必然要保证鄂帅之需。”想了想,耿额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鄂尔泰摇了摇头道:“耿相,西域路途遥远,一来一去没几个月根本不可能。再者兵事千变万化,谁都无法知晓明日会发生什么。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西域之事虽也是一种办法,但依我来看恐怕是来不及的。”
“这……这如此是好?”耿额顿时焦虑起来,站起身走了几步转过头道:“鄂帅是否可以从蒙古那边想想办法?”
“这怎么可能。”鄂尔泰苦笑道:“蒙古那边本就是苦哈哈,他们的日子过的都不怎么样。再说而今刚刚开春不久,这草原上的草也才长出来,过冬的牛羊都未恢复,哪里能救济得了我等?再者,这打仗我们还要依靠蒙古骑兵,一旦逼他们急了,可是要坏事的。”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这如何是好?”耿额顿时急了,两眼有些发红。
“这个……我倒是有个想法,就不知道耿相是否同意。”
“何办法?快快道来!”
鄂尔泰迟疑了下,这才开口说了两个字:“皇商!”
“皇商?”耿额先是一愣,接着马上就醒悟过来。对啊!这里可是山西,山西虽然不产什么粮,但是山西却有着其他省份没有的一样东西,那就是皇商。
山西皇商又称为晋商八大家,起家于前明末年,靠着给后金也就是满清的前身走私起家。随着满清入关之后,这些晋商摇身一变成了皇商,百年来靠着朝廷的扶持赚下了庞大的家业,可谓富甲天下。
在大明复兴之前,宁波商行未能行走天下之时,中国最出名的商团就是晋商了,这点所有人都清楚。虽说这些年来,晋商在大明复起后损失惨重,其中范家更是在南边吃了大亏,导致继承人身死,许多财产被大明直接查封。
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这些皇商依旧还有着不少财富,就算在之前建兴皇帝无奈打过一次秋风,从他们手里敲诈出了不少银两外,但以对山西老抠的了解,他们的家财肯定留着许多。
“没错,让这些人乐输一些,只要他们掏钱出来,就能解决问题了。”想到这,耿额瞬间云消雾散,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乐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