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小毛手毛脚的,最开始进宫的时候,就有毛手毛脚的毛病,那个时候还小,倒是也没有人难为她去搬那么重的花盆,可是后来十一二岁了,得干重活了,可是这毛手毛脚的毛病改不了,有一次差一点就打碎了一盆,还好姑姑眼疾手快,要不然她早就挨罚了。
可是姑姑前些时候犯了错,被罚了,一直关着,她很着急的想要救姑姑,可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她一个人微言轻的只有被欺负的份,去求掌事公公还遭了白眼,说一个花房的姑姑而已,都叫不上名字的,值得劳烦他老人家吗?
她实在觉得自己不应该叫羲朱,而是应该叫蠢笨如猪,蠢笨如猪都不够形容她的笨的,本来就没有求到掌事公公受了白眼,本来还指望着掌事公公搭救姑姑呢,可是倒好,今日直接毛手毛脚的打碎了一盆玉蝴蝶兰!羲朱只觉得要命,觉得她现在不但没有能耐救姑姑,自己都要保不住了,玉蝴蝶兰是安妃最喜欢的花,日日都要最新鲜的,她早上和花房的人一起出门,捧了盆颜色相近的花匆匆就出来了,倒是没有被人看清楚,她仔细护着,然后快走到一半的时候溜掉了,就想着再快一些,走的再快一些,一把薅掉了里面无辜的花儿,羲朱捧着一个空盆,想要来这里摘点野玉蝴蝶兰放里面,来瞒天过海。
知婉宫离花房远,所以羲朱差点累的背过气儿去。好巧不巧,现在是玉蝴蝶兰的时节,知婉宫里一直都是充盈的,可是保不齐哪盆可能不太好了,所以是换掉一些玉蝴蝶兰,今日拢共就要换四盆,这可是太显眼了,偏偏花房里今日只打点了四盆玉蝴蝶兰出来,羲朱想要从花房里弄一盆来也不行了,那碎了一地的花盆和撒了一地的土,都明晃晃的在告诉羲朱,你完了,你的姑姑也完了,你们准备在苦命的禁闭室相会吧。
丹云隐看着小宫女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继续道:“本宫方才从花房来,走的还是小路,怎么,那条路比本宫走的路还近?还是早先吩咐你了,可是送花儿的人都去了,现在来取什么现成的玉蝴蝶兰?”
那小宫女一张圆圆的小脸倒是讨喜,闻言更加慌乱,手足无措,就要哭出来了,小声道:“奴婢不是,奴婢没有,奴婢··········”
到底还是个看着十一二岁的孩子,那身量瘦小的,小小的一只,梳着两个圆包头,看着实在是惹人喜欢,长得还白生生的。好看的人到底还是惹人喜欢一些的。
丹云隐忽然轻轻笑了,不再逗弄这个天真的小宫女,笑眯眯的温声道:“说吧,此处如此荒凉,罕见人烟,你是来做什么的?但说无妨,本宫不会责怪你。”
就在羲朱觉得自己已经罪加一等可以收拾收拾去禁闭室和姑姑相会的时候,听见了笑声,那笑声和话很温和,比今日的春风还要柔和一些,让羲朱觉着是不是这是她临死前世界给她的最后一点恩赐了?羲朱像是做梦一样看着眼前的,被她旁边奴婢叫太子妃,她刚刚叫了太子妃的,觉得是个很高贵难以接近的,是她这种小奴婢一辈子企及不到的贵人正在笑。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羲朱呆呆愣愣的想,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那股害怕劲头去哪里了。姑姑说,这后宫中的贵人们,有好伺候的,也有不好伺候的,可是往往那些越是贵重的,心思就越是重,姑姑还曾经恐吓过她,说她这种小奴婢要是撞在了那些贵人的手里,那些贵人肯定是直接就随口一句让花房的人领回来她,然后掌事公公就会活扒了她的皮。羲朱深以为然,毕竟掌事公公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看着也很可怕,笑起来满脸褶子,怪吓人的。
“奴婢是花房的宫女,本来今日应该去给知婉宫里送玉蝴蝶兰,可是奴婢手笨,打碎了一盆,怕受到责罚,想起来曾经幼时来过这里看见过这里有野玉蝴蝶兰,后来也偷偷来看过那些长势喜人的玉蝴蝶兰,怕受责罚,所以便想着偷偷来摘一些,哪想到冲撞了太子妃··········”羲朱的声音很小,像是蚊子一样,羲朱觉得和这样的贵人说话,实在是有些太紧张了。那是从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一股紧张感,上位者总是周身带着些气场的,没有见过世面的或是十分浅薄的人就会打心眼里生出一种自己说的句句字字都不入眼都觉得自己卑微人微言轻,羲朱紧张的看着太子妃,只见太子妃没有冷下脸,也没有像掌事公公那样尖酸刻薄冷冰冰的样子。
“知婉宫?那可是得小心着点。”丹云隐似是很认同羲朱的话,可不是怕受责罚吗,安妃这个人,受了一点儿屈都百般不乐意的,何况是让她心情稍稍有点不顺的奴婢了,随手就打发了,可不是得害怕。“你说你幼时曾经来过这里?你可知道这里曾经住着什么人?”
羲朱有些雀跃,看着丹云隐很认同她的样子,隐隐约约有点小期待,想求这位看起来很温柔的太子妃救救姑姑,救救她,羲朱认真的想了想道:“奴婢不记得幼时的事情了,只是知道有一处宫殿里面都是玉蝴蝶兰,好漂亮啊,是奴婢的养母带奴婢看的。只是那个时候这个宫殿已经没有住人了,奴婢只是依稀记得养母说,不准奴婢在外面说这个宫殿,只字不许提,要不然以后就不能来这里看花看景了,所以奴婢没有和任何人说,也是自己实在是无聊了,想家了的时候才会来这里看看。”
“太子妃,奴婢求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