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云隐踉踉跄跄的扑跪在了地上。
丹甫阁只觉得丢人。丝毫没有夫人突然去了的悲伤,而是一板一眼的站到丹云隐前面,阴影笼罩了丹云隐和那安静睡着的女子,“臣有罪,臣女模状疯癫,请皇上恕罪。”
丹云隐这才发现,她刚刚最后扒开的一圈,竟是一圈天潢贵胄围着的,皇帝和皇后脸色难看的正站在旁边。“臣有罪,污皇上圣目,扰了春桃盛宴。”
丹云隐的手指一点点攥紧。丹甫阁每说一个字,便紧一分,手指甲嵌进肉里,毫无知觉。丹云隐扫过这一圈人,根本掩盖不住开心和恶毒的丹云灵和严氏,薄情寡义面不改色眼底甚至有些厌恶的丹甫阁,掩藏在边上偷偷摸摸小声跟大臣谈笑的萧君渝,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直蹙着眉看着这里的萧君阙。真好,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如果这个人对于自己也无关紧要就好了。
可是做不到。
这是她的娘亲。
是丹云隐的娘亲。
是酷暑里打扇,严寒里娘俩共同缩成一团笑着取暖的娘亲。
她还想再看娘亲笑一次。
她还想再喝一次娘亲做的桃羹。
娘亲还年轻呢,她还没有喝够桃羹。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做那样香甜又不腻的桃羹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听着丹云隐发小脾气了。
以后再也再也没有人,守在相府里,含笑看着她了。
丹云隐突然动了动身子,端端正正的跪,低垂着头,披头散发,看不清神情。
“父亲说的有理。还得要祖母神伤了,平白多操办事,是为不孝。”
“臣女有罪,殿前失仪。臣女但求恕娘亲..死罪。”丹云隐拂袖跪拜,恭恭敬敬的对着皇上皇后磕了头。低下头去的时候,那地上氤开了一圈泪水。
皇上脸色难看是因这相府的夫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发了毒,这春桃宴究竟是混进了什么东西来?现下发毒的是素日里常抱言抱恙的相府夫人...那身子强健的...
春桃宴向来是检查仔细事无巨细,如今竟有此等事!!皇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早已吓得脸色灰白的德贵妃,心中怒焰越发高了起来。
皇后将将脸色好些,看了一眼德贵妃,再看看皇上现下不欲多言的样子,抿抿唇开口,又往前走了两步,竟亲手扶起了丹云隐:“你这孩子莫强忍。圣上和本宫怎会怪你呢?”皇后瞟了瞟丞相,摇了摇头,“丞相如此,难免太过情薄了。着实令本宫胆寒。”
丹云隐前世并没有和皇后接触过,皇后也是早早的去了。这手有些温暖,就像娘亲的一样,丹云隐被皇后扶了起来。
丹甫阁暗自狠狠瞪了一眼丹云隐。这个丫头他就是不喜欢,喜欢不起来,还出自宁氏那个心机的贱.人.,偏巧了还和她那个刚去的娘一样,如此招人厌烦。什么叫劳烦老夫人,他丹甫阁难不成什么都操办不成,府里其他妻妾也是废物不成?
丹云隐眼前渐渐模糊,又仿佛重现了那猩红色的一天。
是她太差劲了。她真是个废物。如果她早点把一切有可能的人都杀掉就好了。
什么安逸,什么徐徐图之。
她就是个废物。
一个死了一次还是如此的废物。
她一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她不信母亲早上还好端端的,突然就去了,那嘴角的黑血...那发青的眉心...
丹云隐的头有些痛,眼前渐渐模糊成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