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还满是江湖人的偌大姚府,一夜之间恢复成了原本的面貌。
在察觉到了姚顺似乎成为了皇帝紧盯着的目标之后,盐商们已经将他当做了替死鬼。
作为地头蛇,作为拥有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严密关系网的他们,完全有能力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姚顺的头上。
而那些有可能牵扯到他们的事情,他们也能够让线索在牵扯到他们之前,完全断掉。
扬州府衙中九成小吏都与他们有密切关系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虽然算不上简单,却也难不到哪里去。
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要花费的代价实在是不小。
而且,既然皇帝已经盯上了扬州知府的情况下,可以预见到的是,下一任的扬州知府必然是皇帝亲信,他们未来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内,只怕无法再像现在这般,在扬州府内横行无忌,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也是他们一开始为什么愿意花费不少的金钱去延请那么多一流高手的原因所在。
若非万不得已,他们是真的不想将姚顺推出来当替死鬼啊。
只可惜,情况越来越糟,使得他们不得不痛下决心了。
而事实,似乎也在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在接连派出了大内侍卫、六扇门两拨人之后,皇帝已经派出了第三拨人。
这一次,来的是锦衣卫。
这个消息传来,便已经将姚顺的下场彻底钉死了,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
姚顺死了。
死因是服毒自尽。
在被诸多官员上疏弹劾,名声扫地,之后被锦衣卫押解回京,明正典刑,家小受到牵累。
与服毒自尽,还能保存最后一丝颜面,同时也能护住家小之间,他实在是没得选。
在死之前,或许他会回忆起年少时悬梁刺股苦读,回忆起金榜题名时的得意,回忆起初次收受贿赂时的忐忑,回忆起无数次收受贿赂后的麻木。
他也许会为自己当初未能保持本心感到羞耻,会为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感到后悔,但毒酒入口,一切都已难以挽回了。
。。。
姚顺或许是被逼无奈,但终究还是守了“规矩”,因为他认为,那些逼他去死的人也会守这份“规矩”。
但他却忘记了他之前对他们的评价。
“贪婪且无耻!”
。。。
看到眼前的大火,闾清屏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大仇得报后的喜悦,相反,她的脸上满是恐惧。
这场大火远比那一场发生在她家中的大火还要壮观,同样的,这场大火也远比在她家中燃起的大火还要血腥与恐怖。
她家中的大火吞噬了她的三个亲人。
而她眼前的这场大火,吞噬的,却是多达近百人的生命。
当然,其中有的仇人姚顺,但更多的,却是无辜之人。
。。。
“姚顺这个蠢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上进士,又怎么在官场之中混了这么多年的。”
闾清屏站在火场之外,找到了藏身之地,身上的伤都还未养好的铁文斌同样也站在火场之外,只是相比于闾清屏脸上的恐惧,他的脸上只有浓浓鄙夷与遗憾。
只是姚府广大,他们的距离有些远。
而且,在他们中间,还站着许许多多的围观群众。
救火之人自然也有,只是,这么大的火,哪怕是再蠢笨的人,也已经不敢有扑灭这场大火的奢望了,他们只是在清理着姚府四周,同时紧张的看着已经将天空照亮的大火,谨防这大火会引起更大的火灾。
“情况怎么样?”
一个人影挤开人群,来到了朱瑾萱身边,同样在看着这场大火的她,那被火光照亮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鄙夷,也没有遗憾,有的只是深深压抑着的愤怒。
姚顺该死吗?
哪怕被问上一百遍,朱瑾萱也会给出无比肯定的回答。
但姚顺该死,却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去死。
堂堂四品知府,整个朝堂之中与之地位平等的也不超过一百之数。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位颇高的朝廷官员,竟然就以这么离奇、窝囊的死法葬身在火海之中,作为朱氏后裔,她不能接受。
因为,在她的心中,只有她的皇兄才有权力去决定姚顺是否该死,又该以何种方式去死,剩下的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替她的皇兄做主,哪怕是那些内阁阁老。
更何况,如今替她皇兄做主,杀掉姚顺的,只不过是一群地位低下的商贾。
所以,她的胸中满是愤怒,这股愤怒,让她无法就这么让这件事就此结束。
只可惜,世上的事情并不能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属下无能,还请主人降罪。”
身边站满了围观的群众,虽然胡啸林的手下侍卫们已经将朱瑾萱与闾清屏围在了中间,但胡啸林却不敢大意,只敢称呼朱瑾萱为“主人”。
当然,办砸了事情的胡啸林,此时也没有脸面称呼“公主”。
“这事并不怪你,你之前一直在搜索那四个六扇门捕头的下落,现在仓促之间想要寻找线索的确太过为难你了。”
朱瑾萱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但她心中却也很清楚,这件事不能怪胡啸林,因为事先哪怕是她自己,也完全没有料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主人,白十二这两天一直神出鬼没的,他会不会。。。”
朱瑾萱没有怪罪自己,胡啸林却没有办法坦然接受,于是,他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