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已经过了打烊时间,但此时的悦来客栈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蒋钦的宴席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尽管这场宴会是以向在场的众人赔罪当做理由才举行的,似乎不应该太过放肆,但三五杯酒水下肚之后,又有多少人还能记得那个倒霉蛋何二呢。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哲学虽然并不是那么的普及,但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欢愉却很有市场。
身为东升客栈的邻居,悦来客栈中的大多数人也都参与了昨夜的救火行动,所以蒋钦为了表示自己感谢,特意邀请悦来客栈的东家路霄与掌柜赵清一起参与宴席。
但跟在蒋钦身边的蒋铭心中却很清楚,自家这位东家的真正目的。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白十二卖了的路霄,对蒋钦的邀请倒是不疑有他,欣然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显然,在并不知情的路霄看来,这个宴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所有人相信他只是个和县令周贯沾点亲戚的商人,并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身份。
但很可惜,他的这个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蒋钦这一次之所以会亲自前来,除了是为了配合何二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听到蒋铭回报说,何二并未发现悦来客栈的异常。
所以,身为东厂在新安县的负责人,同时自诩眼力要强于何二的蒋钦,最终选择了亲自前来,打算亲自看一看这悦来客栈的跟脚。
正因为从一开始就怀着这样的目的,一进入悦来客栈,蒋钦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希望能够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
但经历过了这一次的磨练,再加上李大力最近一段时间来对路霄的提点,悦来客栈上下在路霄的指挥之下,早已不像一个月之前那般满是漏洞,浑身散发着锦衣卫那种冷峻且带着铁血的味道了。何二未能有什么太大发现的情况下,蒋钦想要在这短时间内,还要防止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就这么轻易的找出破绽,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
直到酒宴开席,蒋钦都一无所获,他不免有些气馁,但马上,他就重新打起精神,将打开突破口的希望,放到了看上去十分年轻的路霄身上。
这个时候,路霄那个周贯远亲的身份成为了蒋钦最佳的利用对象。
“路东主真不愧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便有了这么大的一份产业,实在是令小老儿感到羞愧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待所有人都喝的差不多的时候,蒋钦端着酒杯凑到了路霄的身边,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的向路霄恭维道。
“诶,蒋掌柜谬赞了,”路霄脸色泛红,看上去已经有了三分醉意,面对蒋钦的恭维连道不敢,“我年纪小不懂事,当初不顾劝阻的就投了这么大一笔钱进去,也不瞒蒋掌柜的你,要不是最后借了,咳咳,的一点名头,只怕我这生意啊,早在几个月前就要黄了。哪像蒋掌柜的你,白手起家,稳扎稳打,就靠自己的努力和心思,让自家的绸缎庄成为新安县里有名的的字号。”
蒋钦想要借着路霄的身份达到自己的目的,路霄又何尝不想借着蒋钦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之前借着新安县知县周贯的嘴令大多数人相信了自己客栈东主的身份,但最近一段时间受李大力提点,路霄才明白自己该弥补的地方。
身为一个商人,哪怕是有着周贯远亲的身份当做那层外壳,陨弦惨有所表现才能令人真的信服,然后才能将悦来客栈外面那层属于锦衣卫的味道给完全的遮掩起来,否则,哪怕有周贯的背书,真正懂行的人一打眼还是能够嗅到悦来客栈那属于锦衣卫的味道,就像那个死掉的王金宝一样。
所以,蒋钦这次在悦来客栈备下酒席,邀请附近商户赔罪,对路霄来说,无疑就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令附近的商户相信他是个同类的机会,洗掉悦来客栈身上那股锦衣卫味道的机会。
。。。
看着蒋钦与路霄在那里令人作呕的大肆吹捧对方,一众商户们一边在心中翻着白眼,一边却同样在嘴上开始对二人大肆吹捧起来。
花花轿子众人抬。
之前的路霄并不怎么露面,再加上其县令亲戚的身份,众人虽然有心想要往上凑,却担心会适得其反,惹来路霄的不快。但现在,看到路霄竟然这么好说话,这么懂事知趣,他们哪还会矜持,立刻学着蒋钦,端起酒杯便往路霄跟前凑。
蒋钦对这种局面,倒是乐见其成,他只是想要灌醉路霄,从而看看能否让其在醉酒后露出破绽,而且,人多嘴杂之下,对他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掩护。
“聊了这么久,我听路老弟你的口音,似乎有些京城的味道,难道路老弟你竟然是从京城来的?”看着路霄的脸色越来越红,似乎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蒋钦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在一众其他商户的包围之中,小声的试探道。
“蒋掌柜真是见多识广,竟然连我这么浅的口音都能听出来?”路霄似乎是真的喝醉了,听到蒋钦的问题,没有丝毫停顿的便带着几分好奇的开口反问道。
“哪里,不过是不久前刚招呼过几个从京城来游学的富家公子,所以有些印象罢了。”虽然路霄一副已经真的喝醉了的模样,可蒋钦却丝毫不敢大意,立刻云淡风轻的开口向路霄说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嘿,肯定又是那些无比自负,令人讨厌的家伙。”路霄对蒋钦的回答,反应却有些大,因为醉酒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