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摩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双眼机警地打量着甬道的墙壁,两人走得极慢,走了好久,甬道的尽头终于看见了一扇石门,秦英皱眉疑道:“不是吧,机关老鬼造的墓,怎么里面连一个机关都没有?”
薛摩也有同样的疑惑,抬手轻轻触上石门道:“说不定就在这门后面了。”说罢,薛摩手上一使劲,这石门竟然就开了,两人皆是一惊,不由自主地向后撤了几步。
微弱的烛光随着石门的打开,一点点明亮了起来,只见室内极其宽敞,进深十余米不止,薛摩的瞳孔骤然紧缩起来,就在正对面偌大的石壁上,从上至下,每隔一尺便有一个凹槽,笼笼统统望过去竟有数百个之多,而每个凹槽内都置放着一只血瓶……
秦英两眼都放光,激动得有些手舞足蹈:“鸿雁契!师父,果真在这里!”
薛摩也微微松了口气,面露欣慰笑意,两人进入石室内,秦英目光似巡礼,不可思议道:“竟然有那么多的鸿雁契?!”
秦英激动得几欲按捺不住,紧盯着那面墙就要跑过去,才刚有动作就被薛摩给拽住道:“你给我回来!”
秦英不悦道:“干嘛啊?!”
薛摩看向石室的一侧道:“先给白老爷子磕个头。”
秦英这下才注意到,石室的右侧确实是放着一个人的牌位的,只是隔得太远,并不能看得真切,秦英眼珠子一转,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朝那牌位走去,薛摩一看,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斥道:“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啊,你当你做贼呢?”
秦英回身不悦道:“什么贼啊贼的,本小爷是神偷!神偷懂吗!”说罢,似是赌气般地掸了掸衣袖,大摇大摆地就朝着那牌位走去,薛摩一看,实在没能绷住,竟笑出了声来。
两人愣愣地站在牌位前,面面相觑,秦英盯着牌位,讶异道:“原来……流芳殿,百世流芳匾是……是取自一个人的名字啊!”
眼前的灵牌,镶字极为简约,上面写着‘白氏流芳之灵位’,秦英压低了声音道:“原来,白老爷子原名叫……白流芳啊?”
薛摩回过神道:“我曾听闻白老爷子在世时从来不肯透露其真名,现在的江湖人又皆是晚辈,都是叫的‘白老爷子’,大概这便是他真名了吧。”
秦英小声道:“白流芳……怪不得他不愿透露,白老爷子这名儿,有点像姑娘的……”
“秦英!不得无礼!”秦英还没说完,便被薛摩给喝住了。
薛摩上前抽了两根香,点燃后回身递给秦英一根,下跪道:“晚辈薛摩,后面的,是小徒秦英,我二人见过白老爷子,此番唐突,白老爷子若要怪罪,我薛摩愿一人承担!”
秦英一听,忙接上道:“两人承担,两人承担……”
待香上毕,秦英见薛摩竟看着白老爷子的灵位出了神,用肩头撞了撞他道:“喂,你在想什么呢?”
“就是在想,我要是能早出生个百年,便能亲眼目睹,白老爷子当年一统江湖的盛况了。”说罢薛摩的脸上有一丝希冀。
秦英抱臂,笑得贱兮兮:“师父,你别拍马屁了,白老爷子入土多年,他听不到的!”
薛摩抬手朝着秦英的后脑勺便拍了下去,一脸嫌弃道:“你这什么鬼德行!”说罢就留下秦英咿咿呀呀地叫唤着,径直朝着放鸿雁契的那面墙走了过去。
秦英一边揉着头,一边跟上道:“这么多鸿雁契,不上千,也成百了,哪个是你的啊?”
薛摩扫视了一圈,道:“我的鸿雁契与我血脉相连,我若受伤,它必定有同样的痛感,秦英你看,现在整面墙上鸿雁契里的蛊虫都安静地沉于瓶底,待到我受伤,哪只鸿雁契里的蛊虫开始上下翻窜,那么,那只便是我的鸿雁契。”
秦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为难道:“那……我要打你啊?”
要打伤他吗?这……这有点下不去手啊……秦英这么想着,一脸为难。
薛摩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心里暗道是不是自己老打秦英的脑袋,把他给打傻了啊……薛摩笑着摇摇头道:“我逆行经脉即可。”
秦英瞬间反应过来,一副松了口气的好玩模样,他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鸿雁契,薛摩盘腿而坐,才开始运功便煞白了脸颊,秦英来回扫视着墙上的动静,然而却并无任何异样,秦英急道:“你运气再逆行几个穴道!”
薛摩蹙眉看了看墙面,随即又闭眼运功,然而下一瞬,喉头一动,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秦英立马上前相扶,急道:“你都逆行出内伤了,你怎么不说啊?!”
薛摩单手支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鸿雁契,满面不甘,秦英瞬间明白过来,犹豫道:“难道说……”
“我的鸿雁契,不在这里。”薛摩突然想起白容想之前和他说的话,接着道:“容想把我的鸿雁契,单独放起来了。”
“她!哦,她倒好!要给十二路鸿雁令的是她,要藏鸿雁契的也是她!”秦英愤愤道。
薛摩缓缓起身道:“这也没什么好埋怨的,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我能掣肘冯克白正光,她能掣肘我!”
秦英撸撸袖子,气急败坏道:“她们白家这是……”
“算了!”秦英话还没说完,便被薛摩给止住了,薛摩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鸿雁契,还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最后,他沉声道:“撤吧。”
秦英一侧首,看见薛摩看墙壁的眼神里,尽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