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北狩’之际,也先倒也不曾苛待于他,甚至还想让自己的姊妹嫁过去,朱祁镇昏聩,稀里糊涂的就想答应,是袁彬和哈铭苦劝,方才熄了念头。
除此之外,他同也先之弟——伯颜帖木儿的交情也甚好。
瓦剌内乱,一部南投大明,如此大事,朱祁镇自也有听闻,视秦博为故人之子,倒也说得过去。
秦博来京受封,依着朱祁镇的想法,所部最少也有千余人,这些人的战力,可比团营还要强上一线,若能效力于他们,复立之事,自然更有把握。
“这可如何是好?”阮浪看着仝寅,指望他拿个主意出来。
要卖石亨的好,就得罪了瓦剌故人,若交好瓦剌,石亨那里就白费了这许多工夫。
“这有何难。”仝寅哈哈笑道,“曹公公该怎么做,仍旧怎么做,至于结交瓦剌,烦请袁兄哈兄出面,大伙儿各行其事便是,咱们之间的关系,又有谁能知晓?
何况曹公公那里打压瓦剌,给他们施加压力,岂不是更有利于袁兄哈兄行事?”
众人恍然,明面上,曹吉祥只是孙太后的人,与太上皇一党还是有些距离的,顺着石亨的意,建言拆分投靠的瓦剌一部,无论成与不成,都与南宫无关。
而袁彬哈铭,在京师已是半公开的正统一脉,若及时向瓦剌人示好,当有很大可能让心生不满的瓦剌人投靠过来。
“仝先生不愧为咱们的智谋之士,就这么办。”阮浪定下调子,颤巍巍站了起来,扶着小太监缓缓往外走:
“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着办罢。
小瑶子,咱们这就回南宫,明儿还得早起服侍上皇呢。”
“让我和哈老弟去接触瓦剌来人,总得有个信物罢,公公。”袁彬在一旁提醒。
“上皇有金刀赐下,数日内我会让小瑶子带出南宫,送与你们。
说来也巧,据上皇所说,那金刀还是他北狩之时,也先之弟伯颜帖木儿送给他的,想必那瓦剌大王子当能识得,也是有缘啊。”
阮公公的声音渐行渐远。
小瑶子唤作王瑶,是阮浪收的义子,他年老体衰,在外奔波,多是王瑶代他出面。
待阮浪离开后,王骥凑到曹吉祥面前,“预祝公公能得偿所愿,顺利坐上东厂厂公之位。”
曹吉祥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礼,“借王伯爷吉言,伯爷有事儿?直说便是,你我如今既在一条船上,当戮力同心才是。”
王骥大喜,“前些天看上了一个穷酸的家传字画,叵耐这厮又臭又硬,没有相让的意思,差点闹到了顺天府那里,京师不比应天,我这南宫守备也不比应天守备,手下虽然有点人,轻易不能动用,你看……”
与在应天做守备,能只手遮天不同,如今身处京师重地,王骥不知被多少人盯着,若动用手下人做与南宫无关、甚至是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之事,恐怕就是景泰帝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曹吉祥微微皱眉,“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若动用东厂番子,岂不是大材小用,于我争做厂公之位不利,况且你我明面上交情泛泛,我又是众所周知的太后之人,为你出头,怕是不妥。”
见王骥面露失望之色,曹吉祥接着说道:
“这样罢,我另行安排个人帮你,张軏此人,你可认识?
前不久才授的锦衣卫指挥,一直想巴结我,我同他打个招呼,你再拜访一番,今后在京师办事,就找他好了,你看如何?”
王骥听了,这才转露喜色,“全凭曹公公安排。”
张軏乃张玉次子,而张玉则是靖难功臣,与朱能一道,被朱棣倚为左右手,靖难尚未功成,就已战死,朱棣登位后,封张玉为荣国公。
长子张辅,也是功勋重臣,历事四朝,连姻帝室,得封英国公,只是跟随朱祁镇亲征,最终死于土木之变。
一旁的袁彬听了暗中嘀咕,可别生出什么事儿来。
张軏此人与其父兄相比,不太成器,典型的纨绔子弟,景泰二年,还因为强抢民女,犯了众怒,被景泰帝下过狱。
如今年岁虽然大了些,但办事仍然没有章法,恐怕会惹出不少事儿来,给他们几人添麻烦。
有心想提醒一下,想了想,袁彬最终还是算了。
刚才就同王骥闹得不欢,要是再挑张軏的刺,就有些讨人嫌了,反正那个纨绔家伙,估计是接触不到什么隐秘之事的,且由得他去。
......
明廷给的期限十分宽泛,因此一路上周秦川他们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一道的高同知也是个妙人,不但不催,还主动告知何处有名胜,哪里有古迹,若是有点特色的名菜小吃,他还会主动带路,邀大伙儿共尝美味。
秦博本就心慕中华,有机会赏玩一番,自然不会错过。
周秦川和苏幼蓉呢,难得的有银钱有空闲,还不用担心被人追杀,受到通缉等等烦人事宜,自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因此一行人等虽然都是纵马而行,却足足花了半个多月的工夫,方才抵达京师近郊,如此脚程,只比徒步快上那么一点。
甫到顺天府治下的昌平州,一众人等就被堵住了,早早得知消息的礼部、兵部诸官吏,将他们迎入当地一座空闲兵营。
门达则因锦衣卫的身份不受此限,跟着马庆管家马奎,还有镇抚使卢忠,先行入京去了。
秦博与高同知一道,领了早就押运在此,足够四千人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