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受字画书籍一事,都是由仝寅出面,要是他不在,自己可以咬死不认,再没了证物,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遂点头同意。
仝寅出得京师,一时无处容身,下意识中仍是朝老家晋西而去。
本想觅地躲藏些时日,谁知到了大同附近,就听说金刀白莲一案已经结了案,当今天子并没有以此案为契机,大肆抓人,这才稍稍放下心事。
衣食无着的仝寅,不愿再上街算命,想想又去投了石彪。
石彪知道他的本事,和与叔父的关系,自然倒履相迎,又飞马传信给石亨。
如今的仝寅,在石彪府上出出主意,算是一个客卿。
石亨的回信尚未到,不过即便让他回京,仝寅也不会立刻起行,他要再多看看。
谁知道西厂那些缇骑,是不是放长线钓大鱼,等他自投罗网呢。
石彪哼哼唧唧的,终究还是没敢继续大放厥词,又臭又硬的年富就不说了,连叔父都拿他没有办法,就莫要自讨没趣了。
至于厂卫嘛,虽然大同离京师不近,但这次石彪也见识到了这些缇骑的厉害,那些人府中所藏书籍之中,有些什么不堪的东西都能被人知晓,就更别提自己说过的话了。
仝寅说得对,还是小心些好。
谁知道府中下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即便换人,谁又能保证新来的下人底子干不干净呢?
“景明先生,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我就是有些不甘,彼等蛮夷,既然投靠我大明,就当乖乖听话才是,哪来勇气敢拒绝我堂堂大同总兵的要求。”
犯忌讳的话不敢说,不过嘲弄瓦剌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们既然已被封为关西七卫之一,西去万里,骡马是不能少的,几百匹马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难免有些捉襟见肘了,自是不愿意卖给咱们。”
仝寅说了句还算公允的话:
“更何况能入你石将军法眼的,都不是普通马匹,全是上好骏马,瓦剌人怎会舍得。”
“可惜啊。”石彪仍不甘心,“要是有了这几百匹马,我石家的家丁队伍就能组建起来了。”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两人正说着话,有丫鬟在门口禀报。
“谁啊?”石彪很不耐烦。
“他说他叫王善武,是瓦剌卫的人。”
“不见,叫他滚蛋。”
不提瓦剌二字还好,一提石彪的火就更大了。
丫鬟唯唯诺诺地退下,石彪的脾气向来都大,一言不合就有惩处,他们不敢多嘴。
只是没多一会儿,丫鬟迈着小碎步又回来了:
“老爷,瓦剌卫的人走了,不过,门房的人说,他硬是留下了五匹马,说是给老爷您的一点心意。”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罢。”
“五匹马就想打发本将,拿我当要饭的了。”待丫鬟走后,石彪冷笑着对仝寅说道。
仝寅白色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露出黑色瞳仁,再一转,复为白色:
“石将军,你若当真想出手对付瓦剌卫,在下倒有一计。”
石彪闻言哈哈大笑,“景明先生,早知道你有所保留,别藏着掖着了,快快说来听听。”
仝寅阴恻恻地笑道,“没错,瓦剌卫咱们不能主动招惹,可若是他们不依朝廷律例,犯上作乱,石将军你作为大同总兵,又当如何?”
“那自然得出兵平叛,责无旁贷。”
石彪大义凛然,紧接着问道:
“怎么,景明先生有妙计,能让这些蛮夷主动入觳?”
“妙计谈不上,计谋嘛,够用就成。”
仅露眼白的仝寅嘴角微颤,尽管他不知道瓦剌卫在金刀白莲一案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不是就仅仅出了点力,但不妨碍他拿这些蛮夷下刀,以慰同侪的在天之灵。
......
“秦姑娘,我回来了。”王善武翻身下马,迈着大步,‘咚咚咚’地走进了议事大帐。
“如何?石总兵怎么说?”秦琪问道。
“他不肯见我,我就留下马走了,可惜了,那可是五匹千里挑一的骏马啊。”
王善武吝啬性子发作,有些肉疼。
“不管他见不见咱们,收下就好。”秦琪不理王善武的小气劲儿,点头说道。
京师之中风云如何变幻,他们这些留在斜方谷的人自是不太清楚。
前几日有塘马送邸报到大同各衙门,将秦博的封赏,还有对他们这营人马的处置,全都说清楚了。
秦琪虽然看不了邸报,不过自有官员前来报信,比如年富年巡抚。
自那以后,只要不是百人以上的大队人马一起出谷,他们都可自由进出,对他们的监控几乎成了摆设。
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封到河套一带,不过秦琪相信,这定然已是大哥和周郎在京中上下走动所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听说与他们同盟的马庆马公公,已经去了京师,做了什么西厂厂督,或许此人也帮了忙,他们才没有被打散分治。
关西一带秦琪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与河套相比自然有所不如,不过胜在没塞北那么苦寒,倒是更适合她一些。
就是哈密同瓦剌之前有些仇怨,不过秦琪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从年富口中得了确切消息后,秦琪一下子忙了起来,开始准备西行事宜。
其中重中之重,是筹集粮草,和补充武器箭支。
之前年富送来一批粮,不过已然吃得差不多了,既然他们此次西行奉的是朝廷之命,这个竹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