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此时海贸的货物,需要先到西亚,等贩运到中亚一带,东西肯定是既少且贵,不如丝绸之路运送过去的划算。
即便到了后世,在海运高度发达的前提下,‘一带一路’不也照样有市场么。
“贤弟!”
“周纪善!”
周秦川被秦博和卜列革唤醒,擦擦几乎快要流出口水的嘴角,嘿嘿傻笑了两声之后,急不可耐地开口问道:
“卜列革王子,你说,咱们能不能借此次入京朝贡之机,让朝廷重开丝绸之路?”
“那……那敢情好!”
卜列革又惊又喜,丝绸之路一开,整个西域都获益良多,再不用巴巴地靠那一年数次的朝贡来获取茶叶等必需品,赚得可怜的一点收益了。
只是他深知此事难度颇大,若是永乐年间,碰上一心开拓的太宗皇帝朱棣,或许还有可能,仁宣两朝之后,大明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想要让其重开丝绸之路,难度不小。
当下卜列革犹犹豫豫地把心中顾虑说了出来,周秦川一手叉着叉腰肌,一手上下挥动,颇有挥斥方遒的豪迈意味,给两人上了碗鸡汤: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来来来,卜列革王子,快把各国使臣请来,咱们再叫上关西各卫,一起到顺宁王府共商大事。”
与其他人相比,周秦川还是有些信心的,大明之所以没有开辟丝绸之路,主要原因应该还是嫌麻烦。
西北一带粮食产量低下,自给尚且困难,军粮除了朝廷安排人手运送,尚需以盐引为饵,吸引商人贩粮至此,方才堪堪够用。
别的不说,若是在肃州一带设个衙门招纳人手,再加上中原、西域各方商旅齐聚,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钱粮,实在麻烦得紧。
大明立国以来,表面上抑商,实则商税极低,三十税一,在商业上面捞不到什么油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周秦川可没兴趣教大明如何收商税,以农为本的国策根深蒂固,一时是很难改过来的,那些堪比后世愤青键盘侠的文人们,能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他所想的,乃是曲线救国之策,只要大明允许瓦剌卫在沙洲、瓜州一带开设椎场,允许西域、中原的商人到此交易,这一带是瓦剌卫的地盘,到时候如何管束,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如此丝绸之路虽无名分,却也算是重新开辟了。
作为代价,周秦川甚至愿意上缴朝廷一定数量的钱粮,相当于前元之时,色目人向元廷缴纳一定数额的金银,然后到各地收税的包税制。
明廷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点个头同意,就能白得一笔银钱,想来还是有人会心动的。
只要能打开一点点缺口,这事儿就有希望。
当晚,沙洲城顺宁王府灯火通明,关西七卫,不,再加上沙洲卫就是八卫,还有东察合台汗国、帖木儿帝国、西域大小不等的各个小国、部落的使臣,共计近二十人齐聚一堂。
共同商讨此番入京的重要职司,除了朝贡,就是要全力促成大明朝廷同意在沙洲开设椎场,以重开丝绸之路。
此事对大伙儿有益无害,很快就全体通过,至于椎场若得以开设,后续之事该如何进展,众人并未深究。
全都下意识地觉得,椎场定然是以大明设置的衙门为主导,大伙儿听命就是。
周秦川虽然腹有一套方案,但在明廷允诺开设椎场之前,一切都是空中楼阁,自是没有贸然说将出去。
随后顺宁王府就成了这帮西域汉子的拼酒场所,一直闹腾到后半夜,醉醺醺的各国使臣才被秦博安排住下。
周秦川虽然千杯不醉,却也疲乏得紧,第二日难得的没有早起晨跑,直到日上三竿,方才睡醒。
洗漱完毕,正与苏幼蓉一道吃着合二为一的早午饭,有人登门拜访。
来人既不是关西诸卫之人,也不是西域各国使臣,而是一个老熟人——侍剑。
“周纪善,不知此次入京朝贡,何时能够成行?”
侍剑也不客气,进得伙房,见了周秦川就直接开口问道。
“就这一两天罢,具体何时,还看顺宁王如何安排。”周秦川咽下口中最后一口吃食答道,心中有些奇怪。
秦博府邸要大一些,秦琪身子骨偏弱,手中事务也要少一些,教导少年读书的责任就自然而然的以她为主。
自瓦剌卫在沙洲安定下来之后,王府就成了小济、唐丹、小九等少年读书习字的地方,侍剑与杭敏一样,小济和唐丹在哪儿,他们人就在哪儿。
此时正是晨课之时,侍剑不在王府帮忙,跑到这里却是为何,再者说了,王府中的秦琪、秦博她亦不陌生,何必要绕这么大个圈子跑过来问自己。
“这个……”刚才还挺爽利的侍剑,突然踌躇了起来,犹豫了半饷,在苏幼蓉的鼓励下,方才接着说道:
“周纪善,求你件事儿,此次进京,能不能带上我和唐丹二人?”
见周秦川并未答话,而是看向自己,侍剑急急解释道:
“我知道自己和唐丹身份不便,此去中原,十分麻烦。
可老爷身殒也失八秃,连骨骸都未留下一星半点,我想在他老家鲁南给他立个衣冠冢,日后也有个祭拜之地,还望周纪善允准。
请放心,我二人一路上定然深居简出,能不抛头露面就不抛头露面,绝不给大伙儿添麻烦。”
周秦川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