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蓉家尚未破之时,即便没有贴身丫鬟,但是出门或坐马车,或乘小轿,亦有忠仆随行,哪里接触过这些江湖上的鬼蜮门道。
逃亡路上,一开始也有忠、顺二仆相伴,不用她操心。
也就是忠叔死后,她才开始一人闯荡,满打满算,实在没有几天,除了这次吃坏肚子生病,其他还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一出客栈,苏幼蓉的那身行头,还有紧褡裢的动作,就让扒手们认定这是个有油水的雏儿,哪里肯放过,当下几个人就跟着她去了。
......
“好了,走了,小济。”
周秦川把泡得几乎没味儿的茶水喝干,从茶座上站起来,招呼着熊孩子。
“哦。”
小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已经人去楼空的说书台,又抓了一把瓜子,这才追着周秦川的屁股去了。
他倒是还想听,可惜人家说了大半天,却是说不动了。
稍后茶馆仍有节目,请了个戏班子来唱戏。
若是武戏,小济可能还会想要凑凑热闹看一看,只可惜小二早就说过了,这是一出文戏。
咿咿呀呀的唱腔听得能让哥俩瞌睡,是以谁都没兴趣再继续泡在茶馆里。
出了茶馆,华灯初上,正是餔食时刻,此时生意最好的,莫过于各种饭铺酒楼了。
大街上飘荡着各种菜肴香气,混杂着酒味儿,让人垂涎欲滴。
小济偷偷瞄了周秦川一眼,发现自家兄长此时面容平静,心情似乎不错,应该比较好说话,遂巴巴地说道:
“兄长,要不今晚咱们找个大酒楼开开荤?”
他这番做作周秦川早看在眼里,有心不答应罢,但看着这小子可怜兮兮的眼神,忍不住心就软了。
算了,他就好这口,长得又瘦小,就偶尔满足一下他的口腹之欲罢。
况且喝了一下午茶水,肠胃被清得甚是干净,嘴里快要淡出鸟来,周秦川自己也想饱饱地海吃一顿。
难得此地如此繁华却又没有城墙,进出无需勘验路引,今后路上也不知还能不能再有此类地方。
再说了,这小子吃过之后,只要食材配料齐全,多半能完美还原出来,也不算亏。
“可是可以,不过进去后可不能瞎点一通菜,徒耗银钱,需得荤素搭配,贵贱相间才行,听到没?”
周秦川交待道。
不敲下边鼓不行啊,之前就是他不管账,让小济大手大脚地花钱,这才有了初遇苏幼蓉时的窘态。
眼下虽然身家还不错,之后北上也不用花销,可谁知道到了张秋是个什么情况,况且死水不经瓢咬,不但要留些备急,还有这该死的身份问题,要解决的话,肯定花费也不少。
“知道了,兄长。”
“左右打听下,看看哪家酒楼不错,咱们这就去罢。”
“不用,兄长,刚才在茶馆里,我就找茶博士问过了,据说整个鲁桥镇,最好的酒楼就是天香阁,连地方我都打听好了,跟我来就是。”
这小子,早有预谋啊,周秦川暗忖,刚走了一步,又道:
“要不咱们回趟客栈,把你幼蓉姐姐叫上,再一块去?”
“幼蓉姐姐,她吃得下么?”
“我看她这两日精神头不错,应该能吃些荤腥了罢。”
“可是...可是那天香阁据说生意火爆,去晚了就没有空位了。”
“是么?”
周秦川狐疑地看看小济,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样吧,兄长,等到了天香阁,你先进去占个座儿,然后把菜点齐,我呢就回客栈找幼蓉姐姐,如何?”
要说为人仗义,这小子还真是没说的。
“行,就这么办。”
哥俩边聊边走,不一刻便到了。
“原来在这儿啊。”
周秦川感叹道。
天香阁其实很好找,整个鲁桥镇最高的建筑物就是它,里外里三层楼,基本上只要在鲁桥镇的地头就能看到。
此时没了阳光,三层楼全都点齐灯火,更加璀璨壮观,完全就是个地标。
“兄长,快,进去占座儿。”
小济见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群不少,还有些发急:
“我这就回去找幼蓉姐姐。”
“小心些,别又被拐子给拍了。”
周秦川半开玩笑半警醒地提点。
“谁敢乱伸手,我就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小济将腰间的狗腿刀抽出小半截,呲着小虎牙恶狠狠地说道。
自从知道在大明带刀佩剑并无不妥之处,且把狗腿刀给了小济之后,周秦川就这么教过小济。
总之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能动手就不瞎逼逼,小济人小力弱,当然是能动刀就动刀。
“快去快回。”
周秦川摆摆手,其实从天香阁回客栈的路上,人多灯多,他并不怎么担心。
拐子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掳人。
上回那是趁着小济落单,且周围无人的情况下,才悍然动手,事后周秦川问过小济的。
“好了,别去了,回来回来。”
小济刚跑出去两步,就又被周秦川给叫回身边:
“看样子你是用不着去了。”
他人高马大,眼力又好,刚交待完小济,就看到从天香阁里面出来了一群人,正中那人眼熟得紧。
再仔细看去,不是苏幼蓉又是哪个,还是初遇时的男装打扮。
咦,不对,怎么有人对她推推搡搡,明显不让她离开,态度极不友善。
要知道,苏幼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