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髠发往往是作为充军的附加刑罚来惩处的。
既做惩戒,也是区别常人的一种手段,这可不是髠一次就完了的,而是要贯穿其整个主刑期间。
也就是在整个充军期间,只要头发稍长,就要被髠。
明代比死刑稍轻一点的主刑中,有充军一项,就是发配边关当兵戍边。
被充军之人大多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若还能在那样困苦之境中存活下来,那就更加惹不得了。
换作后世,相当于刑满释放之人,那自然也是常人轻易不敢招惹的存在。
对这些门道,混混略知一二,周秦川头发的长度,明显就是刚髠了不久才长出来的,那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就不问可知了。
是以躺在地上挣扎喘气的时候,一看清周秦川的发型,混混就断了报复回来的念头,还深悔自己怎么会惹上这么个煞星。
不管对方是逃出来的,还是服满苦役放出来的,混混认为自己都惹不起,所以跑的时候甚至脸面也顾不上,连狠话都不敢放。
没见对方还背着把刀么,一怒之下,血溅五步,最后倒霉的可是自己,自己可是还想再多活几年,从一摸二摸,一直到十八摸呢。
以上这些道道,连大明的普通百姓都未必清楚,周秦川自然就更不知道了,他居然莫名奇妙地就成了混混心中的刑满释放犯。
把吃瓜群众都撵走之后,周秦川才走到掌柜面前,抱拳拱手:
“掌柜的放心,我们不是赖账之人,还请行个方便,借贵地一用,我这就把账给结了。”
这掌柜还算靠谱,虽然声称要带苏幼蓉去见官,但刚才那混混口花花之时,他让人上前想要阻拦的行为,周秦川是看在眼里的。
对方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周秦川自然也会客气相待。
天香阁掌柜点点头,也不多言,伸手一引,当先而去。
周秦川举步跟上,身后是苏幼蓉,还有见没有冲突,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小济。
几人跟着掌柜一道进了天香阁,周秦川先找了个僻静之所将藏着的银子掏出来,随后找掌柜要了把剪子,将银子一分为二,其中占大头的五两就此归了天香阁。
这么多银子在外面掏的话,岂不是打着广告地让扒手来偷自己。
再者说,谁也不是要多少银子就能准准掏出多少银子的,还得用剪子分割,用称称量一下,这才是周秦川要回酒楼结账的根本原因。
一下子给出这么多银子,周秦川心疼得直抽抽,临行之际,想起苏幼蓉说过,可是给他和小济各要了一份菜式,全都打好了包,含在饭钱里的。
这菜如此之贵,可不能浪费,周秦川遂让酒楼伙计把食盒送来,手一抄,头也不回地拎着出门了。
“周大哥,小妹谢过了,你放心,五两银子我不会赖账的。”
苏幼蓉见账已结完,一颗心落了地,总算不用去见官了。
至于这五两银子怎么还,她想过了,包裹里还有几件贵重衣衫,丝制的,都不要了,全拿去当了换钱。
要是不够,就是随身戴的几件首饰都拿去当了,也要把钱给还上,这傻大个如此仗义,自己可不能言而无信。
当初出门,没想到是逃亡,金银细软收的不多,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拮据了。
只是今后如何是好呢?
苏幼蓉有点犯愁,本没了,该如何安身立命,还有北上的路费更亟需解决,自己没了银钱,这傻大个还会不会护卫自己呢?
唉,都怪自己,没将爹爹的本事全部学到手,生意上只能靠老老实实地低价收,高价卖赚差价,除非运气好,捡个漏才能一步登天。
要不然,摹个名家字画,换上百十两银子还是可以的,反正此地又不久留,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苏幼蓉就这么一路转着小心思,跟在周秦川身后。
而小济则盯着食盒,不时咽些口水,巴不得立即开吃。
待回到客栈,三人一齐进了周秦川和小济的房间,将食盒一一排开。
此时的周秦川早饿坏了,就近取了一碗羹汤,唏哩呼噜地喝了一半,方才开口问道:
“苏姑娘,你且说说,你点的这都是些什么菜,居然要花费五两银子?”
苏幼蓉怯怯地指了指他手中碗:
“周大哥,最贵的就是你喝的这个了,一碗要一两五钱银子,三碗一共四两五钱,天香阁还让了点价,只收咱们四两。”
周秦川闻言,嘴里的汤汁好悬没有喷出去,硬生生地被他给咽了回去。
“这到底有甚金贵之处?”
砸吧了几下嘴,周秦川还是没有搞懂,就是细细的,嫩嫩的,似肉非肉的东西,有点嚼头,但一小片也实在太少了,完全不够吃,好在数量不少,才算是有点吃头。
小济对银钱一向没有什么概念,不过对吃食却敏感得紧,此刻小半碗的汤汁也被他灌进了肚子里,砸吧砸吧嘴,说道:
“幼蓉姐姐,这是鸭舌罢。”
“不错,小济挺厉害。”
苏幼蓉由衷赞道,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能肯定这哥俩的出身好不到哪儿去,小济喝了几口就能知晓食材原料,只能说是天赋异禀了。
像他兄长,那个傻大个儿就没尝出来,咂摸了几下嘴,还犹犹豫豫地反问:
“这是鸭舌?鸭舌怎会如此之贵?”
没错,周秦川的确没有吃出碗里的鸭舌来,这和后世火锅里的鸭舌相比,不光嚼劲儿不同,就是味道